沈卓凡的聲音不大，卻出奇地冷，餘藐哀怨地看了眼蘇瀾，雖然不服氣，但敢怒不敢言，識相地噤聲了。

蘇瀾去而複返，最開心的就是張姐。

跟在沈卓凡身邊這兩年，張姐的存在感並不強，沈卓凡生意繁忙，經常滿世界飛，偌大的別墅裡經常就只有她和司機兩個人。

但是蘇瀾來了就不一樣了，沈卓凡幾乎都在家，偶爾還會在公司打電話回來點菜，像是對她的廚藝很滿意。

張姐知道老太太喜歡蘇瀾，因此她也跟著喜歡。這種喜歡很具象，她會觀察蘇瀾喜歡吃什麼菜，喜歡喝什麼茶，早上幾點起床，晚上幾點睡覺……然後恰到好處地將蘇瀾照顧得極其周到。

這樣安逸的日子讓蘇瀾覺得不真實，她有種踩在雲端，不知道哪天會一腳會踩空的失控感。

餘藐感覺不到蘇瀾的憂慮與不自在，她很享受這樣的氛圍，有蘇瀾在，家裡不會那麼空，而舅舅也不會真的要深究她那場荒唐的離家出走。每當他開啟話題，蘇瀾就會巧妙地提起另一個話題，成功讓她逃過一劫。

她不是不能面對，而是不想讓一場無疾而終的單戀被反複提及，既然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那麼戲唱罷，主角退場，幕布落下就是散場的時候了。

飯桌上，餘藐的神遊天外讓沈卓凡不滿，手指微曲，敲了敲桌面，“餘藐，你這個隨時發呆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掉？”

“……什麼？”餘藐回過神來，被沈卓凡的眼神凍了一下，連忙轉移目光，求助地看向蘇瀾。

蘇瀾溫和地一笑，“沒事，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嗎？”沒見她伸筷子夾過幾次菜。

“合的。”餘藐扒了兩口飯，才說：“我是在想，馬上要放寒假了，蘇老師會不會有別的安排，比如出去旅遊什麼的。”

沈卓凡喝湯的動作頓了一下。

“距離放假還有一個月，你想得也太早了。”蘇瀾看她一直吃白米飯，給她盛了一碗墨魚湯，“你怎麼會想這個？”

“我們高三就放過年那幾天，其餘時候都要補課，你要是去旅遊……”

你要是去旅遊，我放學就找不到地方去了。

餘藐沒說完的半句話，桌上的另外兩個人都聽明白了，沈卓凡沒說話，蘇瀾緩緩道：“如果出去的話，回來我會提前聯系你的。”

“那你大概會出去多久？”

不會要去一整個寒假吧？餘藐愁容密佈，她既不想經常面對沈卓凡，也不想回來面對空蕩蕩的家。

“不是還沒到寒假嗎？到了再說。”

飯後，餘藐去書房寫作業，沈卓凡難得沒有外出應酬，和蘇瀾閑聊了起來。

“寒假你要是想好了去哪裡，可以給我說，我有朋友是開旅遊公司的，可以幫你規劃路線。”

張姐切了一盤水果過來，裡面有獼猴桃、梨子、蘋果和一大把剝好的桂圓，很是豐富，沈卓凡用叉了一塊獼猴桃遞給蘇瀾。

“謝謝。”蘇瀾接過來，咬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回答他剛才的話：“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做攻略。”

“我忘記了，你是地理老師。”沈卓凡很淡笑了一下，又說：“一個人出遊有很多潛在的危險，跟團會安全很多。”

“並不是一個人，所以沒事的。”

其實蘇瀾經常一個人出遊，但是她不想在關於一個人出遊安不安全這個問題上和沈卓凡糾纏，所以模稜兩可地說不是一個人。

沈卓凡一時猜不透她說的不是一個人是什麼意思，和女性朋友還是和男性朋友？又或者和一群男女朋友出去？以他這麼長時間對她的觀察，她身邊並沒什麼朋友，唯一一個閨蜜還已婚了，總歸不會拋下丈夫和她出去那麼久，難道是和男的？

這樣的聊天很尬，蘇瀾吃完一整塊獼猴桃，便放下叉子起身，“我去看看餘藐寫到什麼程度了。”

沈卓凡很淡地“嗯”了一聲，蘇瀾明顯感覺到他的冷淡，卻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