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是由一排排小房子組成的一個大院落。
裡面的環境何止一個髒亂差,由於房屋密集,通常存在著通風不好的現象。
潮濕是這裡的一大特點,如果不是今日裴謙元受辱,李棠卿恰巧送他回來的話,她怎麼也不願相信,哥哥平日裡就住在這裡。
更不敢相信,在這輝煌的皇宮中還隱藏著這樣一個角落。
現在還是白天,太監們大多在宮裡做事,空曠的院子裡支起了一根根晾衣繩,上面曬著許多的被褥。
被褥上面一圈圈黃色的尿痕刺痛了李棠卿的雙眸。
太監們受刑以後,有些根本就活不下來,其餘活下來的也大多出現尿失禁的現象。
陣陣尿騷味飄散在院子中,嗆的人睜不開眼。
“怎麼了?”裴謙元察覺到李棠卿不對勁,嘲諷的笑道,“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和你居住的楓荷苑是不是天壤之別?”
李棠卿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麻木的扶著裴謙元往房間裡走。
“比起我們的仇,這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夠手刃當年迫害夏家村的惡人,再多的苦我都能受!”裴謙元悠悠的說道。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紮李棠卿的心,令她疼的喘不過氣。
“哥哥……你為什麼不在鈴音閣等我!”李棠卿說道,聲音暗啞。
“等你?等你三年?還是五年?讓那個惡人再多活三年五年?然後看著你一路高升,帶著孩子來向我贖罪?我等不起,夏家村的亡靈也等不起!”裴謙元說道,他頭上的汙穢已經幹在了發絲上,烏黑的青絲粘連在了一起。
“我沒有……”李棠卿解釋道,她的解釋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那麼無力。
無力到讓她感覺自己多吃一口飯心裡都會覺得對不起裴謙元,對不起夏家村的亡靈。
“沒有?你是沒有懷孕還是沒有對大阿哥動情?如果不是我追來了,你們是不是就打算弄假成真,做你的妃子夢?”他的每一句指責都讓李棠卿無處反駁。
大阿哥是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她沒有同意而已。
可是現在說出來還有意義嗎?
當她住在楓荷苑錦衣玉食的時候,裴謙元在這樣的院子裡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她現在都不知道,裴謙元在受刑以後,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怎麼熬過來的?
自己沉浸在大阿哥的溫柔鄉中的時候,哥哥一個人在這裡受著煎熬!
這些,她通通沒有想過,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自責感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將她淹沒。
“卿兒,你可以無視夏家村的百餘條亡靈,我不能,因為那些亡靈裡面有我的父親,我的父親為了救我,被大火活活的吞噬!卿兒,你到夏家村沒有多久,但是夏家村的人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不能這樣辜負他們對你的期盼,不能這麼冷血的讓我心寒!”裴謙元坐在屋內的椅子上,看著忙碌的準備找水壺燒水的李棠卿說道。
李棠卿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從知道裴謙元做了太監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羞愧自責當中。
是,她到夏家村只有短短的光景,但是,哥哥的父親是因他而死,哥哥的容貌是因她而毀。
而她呢?這段時間在做什麼?
她承認她確實想過放棄複仇,這麼多年了,仇人始終找不到。他們每天都要提高警惕,每天都在尋找。
這樣的生活壓抑的她想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