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周心底一喜,雀躍的心髒裡好像有人在打鼓,他剋制不住,也不想剋制。
他急匆匆地跑上來,頭上滿是密密的汗水,他甚至忘記形象,靠近了許浣予,笨拙地開口詢問:“你好,請問一下,這家花店是不開了嗎?”
其實他算是這家花店的常客。
奶奶喜歡鮮花,家裡的阿姨經常會採購一些新鮮的花朵放在家裡,陳彥周本可以不買,但年少的他在不懂愛為何意的時候,因想著多看看某個人,想著哪怕和她說一句話也好,便傻傻的來到店裡選束花帶回家。
但那天他的問題好像刺痛到了別人。
陳彥周靠近了許浣予後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她的狀態並不好,還比以前變得瘦了點兒,肩膀薄薄的像張紙。
年幼的許浣予把那一朵盛開得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遞給他時,陳彥周明顯感覺到手背上被燙了一下。
少年怔愣地低下頭,看見手背上那滴滾燙一瞬的淚水。
她好像很傷心。
這是年少的陳彥周所感受的情緒。
他的小玫瑰不笑了,所有具有感情、有溫度的笑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盡的淚水。
陳彥周很笨,他不像同桌那樣那麼會哄年級裡的女生開心。有那麼一瞬間,他好想向同桌取取經驗。
不是取哄女朋友開心的那種經驗,是單純地哄女生開心的訣竅。
但他早上去學校時走得急,好像忘了拿手機。
陳彥周無措地跟上還在傷心欲哭的許浣予,她走到哪裡,他便呆呆傻傻地跟到哪裡。旁邊就是便利店,陳彥周進去買了包紙巾,默默地放了包紙巾在她旁邊。
萬幸,許浣予接受了他的好意。
但她實在哭的不成樣子,一雙眼睛紅腫著,好像個核桃。她接過紙巾,用著啞得不得了的嗓音說:“謝謝。”
那時候的陳彥周什麼都不懂,笨拙地待在她的身邊,因為奶奶說陪伴是這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安慰方式,那他希望他的陪伴真的可以安慰到許浣予。
那天他在長亭下站了一下午,看著許浣予成功到家後他才離開。
他本以為許浣予會記得他,可後面大學裡的相遇,她再看向他時,有的只是防備與疏離。
那一刻陳彥周便知道,她原來沒有記住他。
但是沒關系,他願意站在她身後一下午的開始,就沒想過真的會有回應。
就像他的喜歡,從來都只是他的事情。
許浣予很脆弱,脆弱到一觸碰好像就會碎。
但她提出分手的時候又很倔強,像是無可解的命題,不會再有新的答案。
脆弱和倔強,她總能很好地融合,兩者在她身上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會突兀。
陳彥周靜靜地看著睡夢中小小一隻的許浣予,原本是開心著的,但只要想到她分手時油鹽不進的冷漠眼神,心口處像是又一次被荊棘鞭笞。
到底為什麼,這麼好看的她為什麼要那麼狠心呢?
狠心到只為了自己著想。
狠心到她的世界、她的未來規劃裡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狠心到可以冷漠無情地撇下他。
所有上一秒的甜蜜,好像永遠帶著砒.霜,在下一秒裡就會變成墜在半空中的星星,又或是下一秒就會下起大雨,天上明亮的星星變得一顆不剩。
陳彥周靠在座椅上,側著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許浣予看。
許浣予,我還能再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