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為自己有一瞬間曾懷疑這樣的父親,而感到些許慚愧。
三號下午返校上課。
晚飯時間,去食堂吃過飯,林清曉讓夏漓陪她去操場走走。
場上滿是正在活動的高一高二的學生,那種悠閑,好似離她們已經很遠了。
林清曉咬著酸奶的吸管,輕聲說:“國慶的時候,我跟聶楚航聊過了。”
“怎麼說?”
“我的態度沒變,我暫時不會跟他來往了。”
夏漓沉默。
“我真的真的很討厭被人瞧不起的感覺,我現在只要想到他媽媽當時看害蟲一樣的眼神,我就咽不下這口氣……這也是一個契機吧,我要認真學習了。”
“那你跟聶楚航……”
“再說吧。”
都明白,“再說”的意思是,高考完再說。
然而,她們都聽說過太多高考以後就各奔東西,漸行漸遠的故事了。
好像青春就是這樣,熱情、張揚、單純、自信……
可以配得上一切美好的形容詞。
可又比什麼都更易碎。
夏漓看了林清曉一眼。
暮色裡,她垂著眼睛,那憂傷的神情,夏漓很少從她臉上看見。
時間在上課、複習、考試的枯燥中一晃而過。
每日唯一能讓夏漓從這種沉悶中探出頭呼一口氣的,只有晏斯時偶爾從七班窗外經過的身影,或是她抱著地理試卷,跟他在走廊中只來得及說聲“嗨”的匆匆偶遇。
一到十一月,天就開始冷了。
聽說今年楚城會是個寒冬。
週五那天正逢上第一輪降溫,連下了兩天的雨,天卻沒有轉晴,持續陰沉,北風呼號著卷扯天邊鉛灰色絮雲。
與天氣一樣糟糕的,還有心情。
下午兩節數學課連上,數學老師佔用了課間和晚飯時間,湊齊兩個小時,考了張試卷。
八校聯考的卷子,難得要命,簡直給正因為長期備戰,疲累得有所懈怠的他們一記悶棍。
夏漓自然也沒考好。
除了題目難,還因為她生理期提前了三天,突然來了。
選擇題連蒙帶猜,填空題和大題大片空白。
她數學一貫不差的,這一下有種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慌亂和挫敗感。
交完卷,大家匆匆趕去食堂。
夏漓卻不得不回一趟公寓——她臨時只借到了一片日用衛生巾,坐了兩個小時,褲子弄髒了。
她拿校服圍在腰上,去辦公室跟老莊打了請假條,便一路小跑著穿過校園,出校門回到住處。
跑回來時,經過高一高二的教學樓的拐角處,直直地撞上了一個男生。
那男生手指上頂著個籃球,邊走邊轉,這一撞,球直接飛出去。
夏漓道歉,小跑兩步,彎腰正要去撿,一隻腳踩上了那籃球。
夏漓抬眼一眼,這才發現,男生是一行三人。
這三人中,有一個她認識,羅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