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抬頭去看時,晏斯時說:“我媽媽狀況不好,不想看見我的時候。”
敲在玻璃窗上的滴答雨聲,叫晏斯時的聲音聽來有種微潮的平靜。
夏漓一時怔然。
晏斯時聲音和情緒都毫無波瀾,問她,記不記得高中有一次他在ktv裡睡著了。
夏漓點頭,“記得。那天是聶楚航的生日。”
“那天就是。”
霍青宜不想看見他,他也不想一個人來這空蕩蕩的別墅。原本已經不打算去ktv了,臨時改變主意。心情糟糕,去了也不願參與,只待在角落裡聽歌睡覺。
說著,晏斯時捉她的手,抬起來。
她不明所以,卻見他斂下目光,拿她的手指去觸碰他的鼻樑與眉骨,“我和我父親長得很像。她說,越長大越像。有時候,她會將我錯認成他,不讓我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夏漓敏銳聽出,晏斯時這話的意思,她媽媽並不是單純“生病”,或者說,不是通俗意義的生病。
手指輕觸到硬淨的骨骼,像是在觸碰火焰。
晏斯時平靜到漠然的語氣,讓她心裡頃刻似被薄刃劃過,倏然而過的疼。她想縮回手。
但是她忍住了沒有,低聲說:“……我不認識你父親,也沒見過他。從第一次見到這張臉開始,它在我心中就是晏斯時。”
晏斯時沒有說話,因為她驀地抬頭,將一個薄薄的吻落在他唇邊,那話語輕輕的,像是霧氣拂過:“就是那天,我偷偷記下了你ipod 的歌單。那天還下了雪,你記得嗎?你說北城的雪不錯。因為你,我畢業以後去了北城。我不喜歡北城,但是喜歡你——你也是獨一無二的……”
話音未落,她的後腦勺便被扣住,他偏頭,追上了她這個稍縱即離的吻。夏漓呼吸微滯,不再出聲。
在車裡被他們暫且壓抑的,似一粒沒被撲滅的火種死灰複燃,火勢更顯盛大。他舌尖輕輕抵開她的齒關,她情不自禁主動回應。
卻漸漸有難以招架之感。
兩人分明是一樣的起點,為什麼他進步這樣神速,天才就是在各方面都能輕易甩開旁人一大截嗎。
夏漓氣息漸漸不夠用了,思緒與理智齊齊陷入泥沼,心甘情願地失陷。
原來,晏斯時談戀愛是這樣的。
走勢漸漸危險之時,晏斯時卻近乎突然地停了下來。
他偏頭,下頦抵住了她的肩頭,聲音黯啞:“……抱歉我有點失控。”
夏漓睜眼,呼吸幾分短促,她看他片刻,笑了笑說,“你再不休息我就要失控了,你見識過我發火的。”
晏斯時輕聲一笑。
之後,空氣安靜下來。
晏斯時仍舊擁著她,實話說她覺得這姿勢不見得有多舒服,但晏斯時很快睡著,氣息漸而沉綿。
她沒有趁他睡著就偷偷爬起來,因為答應了要陪著他。
只翻了個身,拿起手機,點開某閱讀軟體,開啟一本好久之前便加入書架,但沒空閱讀的書。
晏斯時醒時有些不辨時間,外頭天色晦暗,而他手臂輕擁著一個晝思夜想過的人。
他花了數秒鐘確認這不是在夢裡。
他剛準備確認夏漓是不是也睡著了,她出聲:“你醒啦。”
她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