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八月底,夏漓手頭的一個大專案也稍告一段落。
晏斯時問她,趁著夏天尚未結束,想不想出去玩。
於是這週五一下班,兩人直接奔赴機場,落地轉車,抵達碼頭,已有提前訂好的遊艇等候。
夜裡海上起霧,遊艇越過節節的浪駛向幾十海裡外的小漁島。
舷窗是關閉的,四濺的浪花打在玻璃上,夏漓被晃得有兩分眩暈,腦袋靠著晏斯時的肩膀。
晏斯時叮囑駕駛室開得慢些,問她是不是暈船。
夏漓說“有點”。
晏斯時就說,早知道就安排直升機。
“不不不,那個更恐怖,氣流顛簸的時候我以為要墜機,有生之年嘗試一次就夠了——話說,你跟聞疏白到底有什麼人脈,直升機說安排就安排。”
晏斯時輕笑一聲,回答的好似不相幹:“謝謝你對我這麼信任。”
夏漓聽明白,他的意思是,她對晏家到底是做什麼的都不甚瞭解,就敢答應他的求婚。
夏漓笑說:“還沒有領證呢,大不了我就反悔。”
晏斯時低頭看了她一眼。
轉而解釋道,有私人直升機的是他跟聞疏白的一個初中同學,那人平常做派比較紈絝子弟,刻板印象裡有錢人該有的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他都有。
要搞這些東西也不難,不過毫無必要——聞疏白家訓使然,只會在有限度的範圍內小打小鬧,倘若太高調,會給他父親添麻煩。
而晏斯時,夏漓知道他這人物慾極淡,對這些奢靡鋪張的東西更是毫無興趣。
至於晏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夏漓有所猜想,經晏斯時講述,基本與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不過相對而言,她猜得倒是更為保守一點。
晏斯時在提及晏家的時候,語氣很有些事不關己的平淡,好似他如今跟晏家的關系,僅剩下姓“晏”這一點。
夏漓說:“這樣我能體會你媽媽的難。普通人到那種環境裡,可能只有委曲求全一條路可走吧。”
而霍青宜已經算是普通人裡,有家庭可以撐腰的了。
晏斯時說:“我們不會重蹈覆轍。”
這話更似對他自己的一句警醒。
遊艇靠岸,夏漓登島以後猶有眩暈懸浮之感。
他們住的仍是上次那家度假酒店,掩映在樹影下的白色建築,夜裡亮著燈,遙遙看去很是漂亮。
房間在三樓,視野最好的套間,帶一個很大的陽臺,面朝著潮聲陣陣的海灣。
濱城能看海,但比及這裡的海景,要遜色得多。
兩人放了行李箱,先去了陽臺上吹風。
外頭很靜,沙灘上沒有人,叫人覺得那黑暗裡的海是私人所有的。
晏斯時問夏漓,現在感覺好點沒有。
夏漓點頭。
晏斯時提議,要不要下去走一走,再回來洗澡。
夏漓穿一條黑色齊踝的吊帶長裙,腳上靸一字拖鞋。
晏斯時一身淺色,寬松的白色短袖襯衫,料子很軟,襯得人比平日慵懶兩分,有種介於少年與成熟男人之間的清介。
落潮後的沙灘,沙子是潮濕的,拖鞋會陷進去。
他們就幹脆地脫了鞋,放在一旁,準備到時候原路返回時再穿。
兩人沒商定要往哪兒去,但自然而言地走往了阿翠超市的方向。
然而時間已晚,遠遠的就能看見超市燈是熄的,已經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