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好像動了下,猛地咳了幾聲,聲音大的彷彿要把五髒六腑都要生咳出來。
“阿婆你別急哇!有啥事兒慢慢說!我和喻恩都在麼。”陳有為給她順著氣,語氣小心的像在哄小孩兒。
“拿……走!”
陳娘撕扯著嗓子,從齒縫裡擠出來兩個字。
陳有為一愣,顯然沒聽懂,迷茫地看陳娘,“阿婆要把啥拿走?”
“錢!”
陳娘又使勁兒蹦出來幾個字:“錢!拿走!”
說完半天沒喘過來氣,躺在床上艱難地杵著氣。
陳有為嘴巴翕動幾下,看向喻恩,喻恩皺著眉點點頭。
陳有為頹廢地把信封收了。
“歸……”陳娘再說話已經徹底沒了勁兒,發的氣音輕的像羽毛從空中飄過。
看不見也聽不著。
“歸崽在村長家,陳嬸看著呢,外婆你別擔心。”
陳娘墜在眼上的陳皮細微抬動,手指朝喻恩動了動,喻恩看見連忙伸手輕輕握住。
陳娘好像笑了下,嘴角微微上翹,“喻恩吶……你要不要娶喻歸……”
喻恩像是被一道雷從天靈蓋劈開,身體酸軟發麻,耳邊還嗡嗡作響,他呆了好一會兒,難得又看到他臉上出現呆傻茫然的神色。
“外,外婆,你,你說什麼呢……”喻恩無意識的磕巴,喉結緊張的上下滾動。
陳娘又笑了,眼尾在燈下水粼粼的,“你就說要不要!”
沒等到喻恩反應、陳有為匆匆在旁邊幾聲催促,接二連三的質問也砸向他。
“你是不是嫌我們小烏龜是個呆鵝,不願意?還是嫌我們都是農村的,都種莊稼沒錢?”
陳有為說著說著就眼眶子就濕了,“我告訴你!雖然我們小烏龜腦瓜子不靈光,但我們一點兒都不差!小烏龜不僅是我們村面兒,還跟城裡來的大人物合過影握過手!前幾年要娶小烏龜的人能從這兒的院門口排到黃河尾!還從來沒人不喜歡我們乖龜龜!”
陳有為吆喝出來後就低喪著頭捂著腦門。
陳娘哭笑不得:“有為,你也是個老孩子。”
陳娘心裡通透,知道陳有為是心疼喻歸,見也不得自己孩子被人嫌棄。
屋裡沉默的只有幾人的呼吸聲,驀地,喻恩對著陳娘雙膝下跪,嚴肅認真地注視著陳娘眼睛。
“外婆,我——發誓,我一定會對喻歸好,愛他,疼他,照顧他,不讓他受一點兒苦受一丁點兒委屈!”
喻恩好像又覺得這些話證明不了什麼,又急忙接著自己的話:“等我標記了喻歸後我可以把腺體摘除!”
這下換陳有為呆了,摘除腺體對一個apha來說意味著什麼陳娘是個beta可能不瞭解,但他同樣作為apha是最清楚的,apha沒了腺體後不能再標記任何oega資訊素可以壓制,可以說沒有了腺體的apha半條命也掌握在oega手裡。
不過轉瞬之間,陳有為就哈哈笑了起來,他激動的拍著喻恩肩膀,朗聲道:“好小子!我們果然都沒看錯你!”
陳孃的笑眼緩緩從喻恩身上劃過,眼尾褶子裡盛著淚,她失神的目光定到房樑上的那顆昏黃的燈芯上,輕聲呢喃著:“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