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此,鄭歡喜把碗筷放到託盤裡,“既然您老人家困了。那麼,孫媳婦就明天再來。”說完,轉身走人。
想見江鐵根,沒那麼容易。
因為,江老太每次只要一見江鐵根,不是控訴他不孝,也不是向他訴苦說她們惡待她。而是,讓他關閉酒樓。
讓他安穩種田,不要跟官府打什麼交道,也不要開什麼酒樓,讓他跟從前一樣踏踏實實的過日子。說他現在這樣會害了自己,也連累了江小芽!
每次都是這些,除此之外,再沒其他。
她每次都說這些,你說劉氏她怎麼可能希望江鐵根回來看她。所以,老太太的話,劉氏每次應了,卻從來沒跟江鐵根說過。
因為劉氏想不通,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回去過那苦日子?
再說了,江家現在的銀錢,也是他們辛辛苦苦憑本事掙回來了的,又不偷不搶,哪裡就礙了老太太的眼了?
實在是弄不懂江老太是怎麼想的。
鄭歡喜離開,床上江江老太睜開眼睛,隨著翻身坐起,扶著,撐著,艱難的從床上下來,拄著柺杖,往西屋走去。
西屋,顏璃曾經住過的地方。
隨著老太太的走進西屋才發現,這裡與顏璃離開的時沒有絲毫改變。
還是痕跡斑斑的土牆,還是之前的土榻,包括被褥都還是粗布的。
老太太走進來,在床上坐下,顫抖著手拿過床頭那一雙縫了一半兒的鞋子,摸了摸,呢喃,“一年了,那丫頭的腳肯定長大了,這鞋子她穿上肯定小了。不過,就算是不小她也穿不上了。”
她已經沒能力做了;就是做好了,也送不到小芽手上了。
京城,她離的太遠了。
江老太看著,嘆氣一口氣,“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過得好不好?”
都說兒行千裡母擔憂。顏璃於老太太,就血緣上來說,是毫無關系的人。可就感情,顏璃在她心裡……那是她的孩子!
相處中,不知不覺就有感情了,自然也就在心裡生了根了。
所以說,孩子不能養,一養就會養出感情,就變得難以割捨。
之前,顏璃在身邊時,江老太就感覺操不完的心。總是擔心她長的好看,被人盯上,被人欺負。還因為顏璃那暴脾氣,時常擔心她又跟人懟上,不管不顧的跟人拼死拼活。
那丫頭雖然聰明,可誰又能保證她一直不會吃虧。
每每想到這些,老太太心裡就難安心。
平日在身邊一會兒看不好還出事。這一離開,心裡就更加難以放下了。
雖然,其他人都說顏璃是貴女,是金枝玉葉,回去定然吃香喝辣,衣食無憂。提及顏璃都是羨慕不已!可江老太想到她,只有擔憂。
如果她的本家真的有那麼好。她之前為什麼從來就沒想過回去?!所以,肯定對她還是不好吧。
想到這些,江老太怎麼能不擔憂。
而更讓老太太心裡不是滋味兒的是,顏璃若遇波折,他們江家沒能耐幫上,現在反而利用她肆意的張揚。
江老太不懂的官場上的東西,也完全不清顏璃本家在京城是什麼身份地位。她只知道,江家現在這麼做,是給顏璃臉上抹黑,是給她製造麻煩,同時也是在害他們自己。
人心叵測,從來沒想到這幾個字,有朝一日會用在她江家兒孫的身上。
利用過去的那點恩情,理直氣壯的利用小芽,無止境的回報自己。這作為,令人不齒。
再說,劉氏是對江小芽有恩,可該還的,江小芽已經還了。
如果不是江小芽,江大寶可能早就死了,還有鄭歡喜,可能現在還在牢房裡待著。
所以,就算是曾經有恩,一命換一命,她也早已不欠劉氏什麼了。
可劉氏呢?在江小芽被冠上克之名時,她就已經開始對江小芽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於,連江大寶當初被人綁架,她都認定是被江小芽給害的,至於江小芽對江大寶的保護,她選擇了無視,選擇了忘記!
互不相欠,從此兩清——這些話她都已經說過了。
現在,卻又四處散播她對江小芽的恩情,這是無恥!
江老太想著,緩緩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裡滿是酸楚。一夕之間,對身邊的人忽然都有些不認識了。
房頂之上,顏璃看老太太閉上眼睛,從懷裡拿出一個藥瓶,對著吹一抹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