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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轆轆駛到大獄外, 裴珩和胥錦低調地下馬車,負責值守的武者在外迎候, 獄卒低頭上前為他們引路,幾乎是弓著背,顯得有些戰戰兢兢——倒不怪他,這幾日眼看著揚州城內的大人物們攜家帶口被扔進來,大獄根本裝不下那麼多人, 以至於揚州軍備營被就地改造, 用於關押不那麼重要的犯人。
富庶之地富到骨子裡,大獄也建得氣派非常,石牆一看就結實無比,想要鑿牆挖洞越獄基本是做夢, 不過裡頭並不豪華, 該有的陰暗潮濕一樣不落,牢房裡頭陳設無幾,石臺子上一層幹草, 耗子潮蟲在牆根下熟門熟路地亂鑽, 狼狽的犯人們沉默縮在黑暗中。
獄卒目睹了揚州城變天的盛況, 心知今日來的兩位便是一手翻覆全城的欽差大人, 於是膽戰心驚,摸鑰匙開牢門的手不由自主地發抖。
站在他背後三步遠的裴珩眼看獄卒幾次拿鑰匙捅鎖眼都滑開了, 鑰匙顫抖碰撞的金屬聲幾乎要抖出評彈小調的琴音節奏, 他輕咳了一聲, 道:“這麼緊張做什麼, 又不砍你的頭。”
於是獄卒弓著的背影明顯地僵了一下,鑰匙抖得更歡快了,裴珩哭笑不得。
這間牢房內只有一小扇窗戶,逼仄昏暗,陰影裡坐著個人,一直沉默,直至此時才若有似無地冷笑一聲,開口道:“王爺的威嚴,尋常人自然受不起。”
胥錦淡淡道:“韓大人原來脾氣也挺硬。”
此間關著的正是被摘了烏紗帽的刺史韓琪。
韓琪聞聲不答,繼續在黑暗中沉默。
裴珩不急不緩地道:“聽聞多數人頭一日受審,一問就都招了,唯獨韓大人與幾位好漢半個字也不肯吐露。”
韓琪嗤笑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其他的什麼人。
武者上前取過獄卒的鑰匙,利落地開了牢門,獄卒這才鎮定些許,與旁邊值守的同僚將韓琪押出牢房,跟在裴珩和胥錦身後往審訊之處去。
韓琪一身半舊囚衣,被綁在木架上,手腳不得動彈,裴珩和胥錦在他對面兩把隨意放著的太師椅上落座,裴珩的淺色綢袍在昏惑石室中泛著淡淡光暈,他的尊貴無瑕與周遭滿牆的刑具對比鮮明,抬眼睨了韓琪一眼,道:“你的罪證確鑿,單憑搜羅出來的種種人證物證就足夠定罪,審問不過是走個過場。”
韓琪冷眼以對,絲毫看不出城外初見時的周到殷切,似乎這才是他一直以來心底對裴珩的態度。
裴珩停了片刻,繼續道:“招與不招對你而言沒什麼區別,配合認供或許還有可能從輕發落你府上老小,但你這副態度……本王想,要麼是心底意氣難平,要麼……就是你犯了更重的罪過!”
韓琪眼皮猛地顫了一下,然而迅速控制住自己抬眼與裴珩對視的沖動,平靜地道:“王爺想得太多了,草民的罪名該是勾結孫氏反賊一族吧?即是死罪,何必還要臨死前再逢迎一回朝廷?”
裴珩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他方才霎那間的異樣,不動聲色道:“韓大人的話也沒錯,不過遺憾的是,本王奉皇命而來,總歸要審清楚。”
韓琪用冰冷奇怪的目光看了裴珩一眼:“韓某榮幸,王爺這是來親自動刑?”
裴珩早就察覺到他是在隱瞞著什麼,更是在為什麼事情爭取時間一般,然而臉上絲毫不露急躁,好整以暇地將袖口衣褶抖平整,漫不經心地道:“本王這幾日累了,不甚好動,動刑的事就交由我身邊這位罷,韓大人,得罪了。”
裴珩話音落下的同時,側過頭對胥錦微微一頷首,胥錦起身散漫地走到韓琪面前,韓琪沒有等來預料中鞭打烙鐵的酷刑,他與胥錦對視,胥錦深邃烏黑的眸子在昏暗中有些邪氣,韓琪茫然的一瞬間,便墜進這雙眼的陷阱。
裴珩的話音在他耳邊模模糊糊:“他也不是無牽無掛,城南別院的妾侍雖無名分,卻是他心頭寶……”
韓琪如墮冰窖,但他已發不出聲音,深深陷進胥錦布設的幻境中。
裴珩坐在原處靜靜觀望,未出片刻,便見韓琪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冷汗開了閘一樣。
胥錦微微歪頭觀察著,聚精會神,又過了一小會兒便道:“應當差不多了,人陷進心魔幻境的痛苦比肉身之苦毫不遜色,過了頭怕是會瘋癲。
裴珩輕輕地應了一聲,於是胥錦撤回靈力。
韓琪倏然睜開眼睛大口喘氣,喉嚨裡發出痛苦的低吼,深色有如癲狂崩潰,片刻後看清周遭,又緩了好一會兒,渾身顫抖。
裴珩見他模樣便知,韓琪的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下意識去看胥錦,胥錦卻對他笑了笑,眼裡溫柔純淨,彷彿施加那可怖刑罰的人壓根兒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