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無邊的黑夜,無休無盡的死亡。
那是一場大自然對人類的單方面屠殺。
唐風瞅著她面色不鬱的樣子,出聲問道:“黑死病已經滅絕了。你找這個做什麼?”
左鶴一愣,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迅速想好了理由:“歷史老師佈置的課外作業。我抽到了這首詩的節選內容。”
唐風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心裡卻始終有些不相信。
盡管左鶴掩飾地很好,但是他明顯能夠感受到那一瞬間她渾身氣場的變化,如果說單單只是因為震撼,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而她這樣的反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從發芽到成長為參天大樹其實也不需要太多的時間。
她又在對他撒謊了。
意識到這一點,唐風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地沉重起來。
想到最近從艾瑞克博士那裡得到的關於那個未知病毒的分析以及那些捕風捉影的訊息,腦海中一些荒誕的想法頓時將他壓地有些喘不過氣。
可惜罪魁禍首依舊在認真地檢索著更多關於黑死病的資訊,全神貫注地瀏覽著那些對於正常女孩來說有些重口味的記錄圖片,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
他倚在桌旁默默盯著少女沉著的側顏,半晌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左鶴,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有什麼事非得到外面來說?”
左鶴捧著那半杯牛奶,神色懨懨地倚在沙發旁邊。
唐風就坐在她正對面的單人沙發上,這樣三堂會審的氣勢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前兩天作為家長去學校一起接受批評教育的時候,唐風的臉色也沒這麼冷淡。
唐風緊緊地盯著她,犀利的目光讓她越發不自在起來。
“到底什麼事。”
“剔骨刀、手榴彈——還有那把槍,那個胖子裡的口供裡寫的清清楚楚——我都給你圓過去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字正腔圓。
“作為回報,你是不是該我解釋點什麼?”
左鶴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槍是唬他的。其他兩個確實是我當初說的那樣。”
她頓了頓,神色懨懨地打了個哈欠,掩飾住眼裡一閃而過的慌亂,假裝無所謂道:“所以你還是不信任我。那又何必再問呢。”
唐風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確定嗎?”
究竟是誰不信任誰?
左鶴一直強硬地反抗著,眼看著唐風一副即將火山爆發的樣子,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誰知道僵持幾秒後唐風又忽然軟化了下來。
男人垂下眼眸,破天荒地消沉道:“以前你什麼都跟哥哥說的。”
簡短的一句話,左鶴頓時心跳就漏了一拍。
左鶴嘟囔:“……已經不一樣了。”
唐風反問道:“有什麼不一樣?”
“……”她沉默著將手裡的牛奶杯放在茶幾上,清脆地一聲碰撞,然後邁開長腿朝著唐風走了過去。
“唐風。”
“叫哥。”
“唐風。”她一個跨步跪上沙發,直接坐在他腿上,單手撐著沙發靠背,姿勢說不出來的帥氣。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有個問題想要跟你好好談談。”
她將他壓在身下,撐著手拉開上半身之間的距離,但還是能夠聽到對方清淺的呼吸,彼此的溫度隔著衣料從腿上源源不斷地傳來,女孩小清新的睡衣與男人成熟的簡約灰交疊在一起,竟然也意外地順眼。
視線交彙。
少女的指尖從他的臉龐上慢慢滑下,曖昧地撫摸過他的眉眼、鼻樑、唇角,最後輕佻地抬起了他的下巴。而在她做這一切的同時,她十分明確地感受到了對方的剋制與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