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的牛念眼角直抽,想解釋一下,可是白萍根本不想聽,又吩咐雲騰說:“叫你爸出來吃飯。歇了班跟大爺似的,什麼都不幹,就等著吃。”
牛白雲騰背朝他媽,對著牛念扮了個鬼臉,沖她做了個口型:別理她。
牛念勉強笑了一下。
飯桌上,牛念從包裡掏出來兩千塊錢,白萍很自然地接了過去,臉色才緩和了些。牛念抬眼看了看她,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她孝敬給自己爸爸的錢都直接被這個女人收走了。牛念私下偷偷問過她爸,白萍有沒有給他加零用錢,牛超群只是敷衍地說“給了、給了。”
牛念又把那個重新包裝好的打火機拿了出來,遞給牛超群,說:“爸爸,生日快樂。”
牛超群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了過來。白萍很明顯地推了他一下,示意他開啟看看,雲騰也跟著起鬨說:“爸爸快看看是什麼?”
盒子很小,可能白萍期待裡面裝了張儲蓄卡吧,所以結果讓她挺失望的,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牛白雲騰還算識貨的,搶過來翻來覆去欣賞一番,說:“這是定製的限量款吧?真漂亮。”又問牛念,“挺貴的吧?還刻了字呢。”
牛念笑了笑。
白萍更不滿意了,說:“打火機用那麼貴有什麼用?”又輕聲抱怨著:“還不如給錢。”
雲騰想給他媽普及一下一個好的打火機代表的身份和品質,可惜他媽看上去並不感興趣,直接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說:“趕緊吃飯。”
牛超群也把打火機隨便放到一邊,端起飯碗開始吃飯。沒有人說話,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沉默地吃了一會兒,白萍把雞蛋炒芹菜裡的雞蛋都夾進自己兒子的碗裡,看著他吃了才說:“上次介紹給你的男朋友,我跟介紹人又聊了一下,男方問你工作這麼多年,竟然一分存款都沒有,我好話說了一籮筐,男方才答應跟你處處看。”她看了牛念一眼,繼續說,“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有什麼開銷啊?工資也好幾千塊了,竟然沒存款?”
牛念一口芹菜噎在嗓子,半天才說:“我的工資不都孝敬我媽跟我爸了。”
白萍很清楚牛念賺多少錢,以前牛念漲工資都是第一時間告訴牛超群,讓她爸跟著高興一下,牛超群跟白萍也沒秘密,甚至連牛念每月交給她媽多少錢也告訴她。
其實白萍心裡清楚牛念要分別給父母錢的話自己就會經濟困難,但是她捨不得那筆錢,雲騰還在唸書,哪兒哪兒都需要錢,牛超群跟她自己的收入都不高,牛念給的錢讓他家的日子寬松不少。
本來她還有點懷疑牛念這兩年又漲了工資但是沒告訴她爸來著,她還讓牛超群去問了,牛念說的公司經營狀況那些她聽不懂,最後牛念幹脆把工資條拿出來給她看她才算相信。
其實白萍想說讓牛念不要給鄭學敏錢不就得了,可是這話在她腦子裡翻了幾番,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口。
沉默半晌,白萍又說:“不管怎麼說吧,難得人家男孩子不嫌棄你,你年紀也不小了,可要抓住這個機會。”
這話說得彷彿多麼為牛念著想一樣,比親媽都替她著急。其實真相是,男方是她現在打工那家企業老闆的遠房侄子,離異,帶著個四歲的女孩兒,想找個老婆照顧家庭。白萍年紀漸漸大了,自覺感到了失業的危機,正好趁這個機會,跟老闆打好關系,萬一這事兒成了,她也能安然在這家單位等退休。
本來介紹適齡男女認識是好事一樁,可是白萍介紹的這位男士跟牛念並不怎麼合得來。
兩個人認識三個月了,總共見過兩面。一次在麥當勞,一次在肯德基。第二次男方還帶上了自己的女兒。
牛念覺得,在成年人的感情與婚姻中,孩子都是無辜的,看著失去媽媽的小女孩不由想到幼年時的自己,也就多了幾分耐心。
那孩子一開始表現挺正常,拉著牛唸的手叫阿姨,跟著一起到餐臺點餐。點了一大堆吃的,等牛念付了錢之後就變臉了。
跟她說話一律不理,再追問就開始尖叫,叫得整個餐廳的人都看著她,孩子爸爸充耳不聞,自顧自吃牛念買來的漢堡,什麼都不管,孩子叫完就開始拿著薯條扔著玩兒,扔了滿地都是。
牛念覺得很不好意思,幫著店員一起收拾。那孩子扔完薯條就自己跑去兒童區玩兒去了。
牛念好不容易把地面收拾幹淨,只覺得心累。想著第一次跟孩子見面又不好說什麼。那孩子倒是不見外,吃好玩兒好,要求去商場,非要牛念給她買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洋娃娃,不買就哭。
即使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牛念一想到那魔音穿耳的哭聲都還覺得瑟瑟發抖。
其實牛念也知道現在的小孩兒不好帶,尤其孩子沒有媽媽,在缺失母愛的情況下,爸爸家裡多會更寵愛一些。如果對方人好,她不介意多愛孩子一點,可是那位姓楊的先生也實在不對牛念心思。孩子大鬧快餐店也不阻止,跟第一次見面的阿姨要禮物,他也沒反應。牛念實在沒那麼多閑錢買那麼大的娃娃,就買了個小個的。孩子不知道說謝謝就算了,作為家長也跟理所應當似的就不好了。
當初介紹的時候,白萍拍著胸脯保證,男方家境優渥,他本人自由職業,也就是開計程車,月入過萬。也不知道她這個月入是從哪裡參考來的。
認識之後牛念還發現,楊先生這個人原則性很強:心情不好不出車,刮風下雨不出車,每週要給自己放兩天假,晚上不出車,也從來不拉長途。
就是這麼一位男士,還對牛念提出了意見,簡直沒處說理,連芹菜都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