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活脫脫的靈魂,惡鬼們便想將其肉身給佔為幾有,年歲久遠的惡鬼做起這些事來,很是迅速,一時,人界中頓時都死被惡鬼給佔據的肉身,而那些人類的靈魂太過脆弱了,便直接將其吞噬,被吞噬掉的靈魂絲毫就沒有還陽的機會,便算是煙消雲散了。
十日後,冥王回來時,也是無力迴天。那時她在天界,隱藏了自己的行蹤,小鬼們根本找不到她傳遞訊息。她收拾了許多惡鬼,直接連十八層地獄都不打下,直接就著他們所佔據的肉身給毀滅。
可是,這些年被關押的惡鬼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普遍都積聚著極大的怨氣,根本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收拾完的,況且,那些被他們給吞噬的靈魂,如何是都挽回不了的。
就算她極力地隱瞞這訊息,可奈何事情實在鬧得太大了,三日後,天界便是知道了,那時,天界便派下了天兵來將她給壓迴天界就審。
天界判的很重,可是外人也只知道是很重而已,天界並沒有將處理的結果給散佈出來,甚至於,是天界仙人的人都是有許多不知道這最後的情況,還有人傳,那冥王,是玉帝親自審問的。
可是,一切也只不過是傳聞罷了,從哪裡傳出來的沒個準頭,證據也是絲毫沒有,大家便久而久之,也不關注這幾乎打亂了凡界的秩序的大事。
誰都不知道冥王最後死了沒有,唯一確認的就是冥界不可一日無主,於是,於地給還在幻化中的茶茶加上了幾十萬年的仙力,加快了她的成長。
於是,她就這樣在別人的錯誤下“幸運”地出生了。本來,也許再過上幾百萬年她都不肯能出生,畢竟,冥王是不老不死,不生不滅的。
盧天策聽著她所說的話,聽出了其中所帶的哀楚之意,聽到了她心中的不甘之意,不敢想象平日裡那般要強,凡事都要爭做到讓自己滿意的女子,竟然會想這些事。
茶茶只以為他是不想聽自己說這些,便是苦笑道,“你若是不想聽,就走吧,我只是想說出來,有沒有人在旁邊根本無所謂。放心,你不必擔心我,我是誰?我可是堂堂的冥王,就算是仙界的人,那都是要給我幾分顏面的,你們人界的東西根本對我造不成什麼傷害。”
她從沒有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別人面前過,此時此刻,她只是想發洩,將這幾萬年來的苦楚,盡數,一次性吐出些,有沒有人在旁傾聽,對於她來說,對於她這至高無上的冥王來說,從來就是不重要的。
謝白皺了皺眉,一雙黑耀般的眸子晦暗不明,他站起,走到茶茶的身旁,想將她給抱起,口中的話很是輕柔,“你喝醉了。”
這是盧天策第一次對茶茶這麼溫柔,茶茶苦笑一聲,直接將盧天策給推開了,隨即向他怒罵道,“不,我沒醉,我怎麼會醉?你是不知道,在冥界時,我喝醉酒跟喝水一樣,我看你們書中寫的酒很是甘醇,很是美味,我就想嘗嘗,結果當我叫小鬼從人界搬來最好的酒樓最好的酒時,卻是發現,酒也不過是如此。”
說著,她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般,她皺著眉頭看了眼旁邊的酒水灑了一地的酒壇子,滿眼皆是寫滿了困惑之意,她邊搖頭邊是笑道,“可是,現在喝起來,怎麼這麼苦啊?我以前喝的時候只覺得比白開水好喝上一些,可現在,怎麼,怎麼這麼苦啊?”
盧天策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擔憂,開口問道,“茶茶,你沒事吧?”
聞言,茶茶先是一愣,她的目光中忽然泛出了暖意,愣愣地看著盧天策,喃喃道,“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聞言,盧天策擱置在茶茶身上的手不自覺地抽回,當他反應到不妥,想將手給抽回之時,已是來不及了。
只見茶茶的目光中恢複了剛才的自暴自棄的模樣,只是少了哀楚,少了無奈,多的不過是認命,聽天由命的樣子,她笑得就像是一個瘋子一般,“呵呵,沒事,你一直不過都是這樣的,我習慣了都。”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道,“你知道嗎?我其實不如表面上的這樣厲害。是,我是冥王,我是冥界的主,我更是掌管著你們人類的生死的人,我有萬民敬仰,我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可是你們知道嗎?就算是衣食無憂,就算是有無限的權力,我卻是孤獨的,我很怕,你知道我怕什麼嗎?”
說著,她又將最後一句給重複了一遍,她揪著自己的心,彷彿只有是這樣,她才是可以減輕一點心底深處的痛,她繼續搖著頭,似是在質疑著自己,質疑著這整個世界,她說得有些無力,有些蒼白,“我不是怕沒了這權力,沒了這身份,我只是怕,只是怕將來有一天我當真是孤家寡人了,我曾不止一次在想,我為什麼會是冥王,我若是同你們一樣,只是個普通的人類那該是怎樣的?”
說著,她忽然停住了想說的話,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明明是泛著淡淡熒光澤的眸子中,卻是無論如何都掉不下一滴眼淚,她似乎想將眼中的淚水給盡數吞進腹中,她笑得悽慘,繼續說道,“我害怕有一天害怕我,畏懼我的人,唯我馬首是瞻的人會消失,我不是怕吃苦,我只是怕孤獨。你知道嗎?他們害怕我,只是畏懼我的權力,他們從來就不曾真正關心過我。我就像一個掌管著所有人生死的雕塑,沒有人願意陪我真正地說說話。每次在我獨自一人在房間時,我都是感到無比的寒冷。所有人都好像不存在般。屋中明明到處都是暖氣,可是我還是覺得好冷。我害怕見到空蕩蕩的地方,我害怕將我心底中的恐懼給暴露出來。所以,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我總喜歡周圍都是黑漆漆的樣子,只有這樣,我看不見所有的東西,我看不見自己,我也便可以欺騙自己周圍都是人,我並不孤單了。”
長長的一段話,她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就好像,此時此刻,只要她繼續講下去,她就不會累,似乎,她可以就著這話一直講,一直講到世界的盡頭都是不會停下。
似乎,她心中的苦楚就像是決堤的江河般,絲毫沒有枯竭的時候。
她繼續說著,“你知道嗎?當冥王雖然可以掌握著你們的生死,可是,我自己的生死我卻是掌握不了的。我時常對你們說,我擁有永恆的生命,在許多人的眼中,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自然,這許多人,將你排除,呵呵,你從來便不會像他們一樣對我唯命是從,甚至,就是像你們人類一樣每天跟我好言相向你都是懶得。可是你知道嗎?我是可以掌控著你們所有人的生命,可是,我自己的生命我卻是無法掌控。有時,我也想結束這漫長的生命,所謂永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不是也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嗎?你們這一世過的不愉快,等待輪回時,喝下孟婆湯,便是可以將所有都給遺忘,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呢?我只有默默地承受,就算是想忘掉都是沒有辦法。”
忽然,她從地上站起,抬起頭對著美麗卻蒼白的月色大喊道,“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在那天來人間,我一定不會選擇來京城,我一定會避開你會去的地方,那樣,我就沒有機會遇見你了,那樣我也就不會愛上了,那樣,你也就沒機會傷害我了。”
茶茶沒有看見盧天策眼中的心疼,就算看見,也是不會相信眼前的男子會為自己的話而心疼。
茶茶拼命地喊著,似要將渾身的氣力都在此刻給耗盡,“我不要當女王,我也想有人疼啊!你說,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