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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道

他說那個把他賣給廉府的父親並非不愛他,而是太愛他的母親。

故事還要從他出生的時候說起。那時候她的母親和終南山的道士相愛生下了他,不知道怎麼,那個道士,也就是他真正的父親忽然死了。

暴斃在回家的路上。說是家,其實是道士修行的一處洞府。

小點兒是早産,他的母親為了生他耗費了很多修為,而在那之前,她又為救道士自斷一尾,兩人也是那時候相愛的。

可是現在,道士死了,死過一次的人她沒辦法再救,那時候小點兒還不足月,她身體虛弱,也需要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

所以她選擇了一個很愛她又不嫌棄小點兒的男人當做倚靠,她很幸運,那個男人對小點兒很好,對她也是無微不至。然而她算錯了一點,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斷尾的傷也一直未愈。

她需要仙藥,這需要很多很多的錢,男人沒有很多錢,為了買仙藥,他求遍了終南山他能找到的所以洞府,卻在知道他要救誰之後紛紛關門閉戶。

無奈,他只能上山偷獵,抓一些小獸拿去大戶人家販賣,可是後來被人抓住教訓了一頓,那時候,小點兒剛會說話。

小點兒從不記得這些,他的記憶只有那個男人牽著他的小手,走過一座座城鎮和村莊,把他賣給妓院,賣給商戶,最後來到江寧府,把他賣給了最後一戶——廉府,害得他斷尾。

而冥王接下來說的和他記憶裡的最後一段截然相反,並非是男人把他賣出去的,而是他兩尾貓又的身份被一個雲遊道士識破,與男人商量價錢談崩,一怒之下化作男人的模樣把他騙了去。

冥王說到這裡提起了他家公子,說他一個小小少年,如何在別人家的府邸橫沖直撞?又如何躲過那麼多家僕的圍捕把你安然帶回家?

小點兒當時毫不猶豫說是廉公子大發慈悲。

他說著,自己就哭了。

廉公子當時大病初癒還在昏迷,他這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能記得錦衣公子救他,就能聽到錦衣公子和那個男人的對話。可是他選擇裝聾作啞,他覺得男人騙了自己,但他從不覺得男人對自己母親不好。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他母親治病,所以他忍了下來。他知道男人拿了錦衣公子給的買仙藥的錢回了終南山。

那些錢很多很多,他一直以為那只是他想錢想瘋了做的一個短暫的發財夢。

事實證明,他一夢十年,在男人和錦衣公子編織的美夢裡一睡不醒十年。但其實他是真的被男人賣了,賣給了一戶好人家。

所以這十年裡他忘記了終南山,忘記了男人不是他的父親,忘記了他真正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也忘記了母親給他講過的那個平平淡淡的愛情故事。

小點兒忽然很想再見男人一面,他想當面質問他為什麼不來找他告訴他真相。就因為他回去後母親已經因為救了莫舞姑娘而病逝了嗎?

在冥王講述那個故事的時候,小點兒又想起一些關於男人零星的記憶。

跟著男人在外‘掙錢’的時候,小點兒沒少捱打,因為早産又是半妖,所以他的身體也不怎麼好,又瘦又矮經常被欺負,還經常無緣無故的肚子餓,男人不在的時候他就去偷,傻乎乎的當面銷贓,然後被打。

男人看到不止一次他被人拎著打,但他從不幫他,也不會給他塞零錢讓他去買。

回想起來小點兒才發現,男人是真的很笨拙,當他摔了個狗吃屎留著鼻血號啕大哭的時候,男人不會說一句安慰的話,兩人大眼瞪小眼,很快他就摸摸鼻子沒心情哭了。

這些記憶零零散散很模糊,穿插在一起斷斷續續的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不過其中倒有一件事情小點兒記得特別清楚,就是在他受欺負後男人會給他擦臉上藥,然後默不作聲的牽著他的手離開那裡。

他記得那雙粗糙的手,非常的溫暖。

說完這些後他們已經來到了終南山,就落在他很小的時候住過的那個洞府外面。

那裡雜草叢生,生機盎然。

離開前冥王又丟下幾句話給他,小點兒那時候還不知道那些話的意義何在,既然不便告訴他錦衣公子的去向,那麼何必給他一個承諾呢。

不過現在比起知道自家公子的去向,他更想知道另一個人的去向。

……

小點兒講完了他的故事,城憶和杏紅皆是若有所思,月白很明瞭的樣子,抱著劍竟眯起了眼睛打盹。

鬼仙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目光落在打盹的月白的身上和大雪球身上,恐怕也只有他和大雪球能理解此時月白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