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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當天晚上，周越的話一直在黎知遙的腦海裡輪番播放，令他輾轉反側。少年時代便已萌動的情感如今早已經長成參天大樹，要收回談何容易，與其說他恐懼的是世俗的眼光，倒不如說他是害怕父母失望的目光。

將一無所有的他收養並撫育至今，對他關愛有加的方予寧和宋景生，給予了他親生父母都不曾給予的愛。如果他真的不顧一切地和宋昱辰在一起，他又要如何去面對他們？

光是想象他們到時候震驚和失望的眼神，就足以令黎知遙感到揪心。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他當初不應該懷著僥幸的心理，把自己的感情偽裝成哥哥的關愛，那麼放肆地寵愛宋昱辰，不應該陰差陽錯地把他也拉到這個不被祝福的世界來，不應該一步步地看著他把依戀慢慢轉變成愛戀……

可感情的事情，哪裡說得清楚？哪裡能看得那麼明白？

就像此刻，他在臥室裡一邊翻來覆去，一邊仔細聽著門外的響動，等待著宋昱辰回來的腳步聲。

但他內心也清楚，即便等到那個聲音在門外響起，他也不會起身，他什麼都不會做。

這等待似乎是毫無意義的，可他就是忍不住要等。

大約是十二點多，走廊的燈亮了起來，淺淺的光自門底的縫隙照進來，黎知遙側躺在床上，看著門縫那道光，一動不動。

光忽然被遮住了，有人站在了門前，“哥，你睡了嗎？”

他沒出聲。

“我可以進去嗎？”

他抿緊了唇，還是不說話。

片刻的沉默過後，“我手上的傷口裂開了，你能幫我處理一下嗎？”

那是上次宋昱辰喝醉時不小心摔傷留下的傷口，傷得不深，前幾天已經癒合了，不知道為何又會裂開。

行動總是快于思考，黎知遙迅速起身，上前把門開啟，差點撞上了就站在門口的宋昱辰。

“怎麼裂開的？”他拉起宋昱辰的左手仔細看，掌心潔白光滑，已經癒合的傷痕處是一層新長出來的淺粉色面板。

他皺起眉頭，宋昱辰抬起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只有這麼說你才肯出來。”

“我睡著了，沒聽到。”他嚥了咽口水，撒了個不高明的謊。

“是嗎？”宋昱辰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沒有拆穿他。

“沒喝酒吧？”他又問。

宋昱辰搖搖頭。

兩人在門口站著，一邊是黑暗的房間，一邊是明亮的走廊。黎知遙看著他的眼睛，覺得空氣中有某種情愫又在醞釀發酵。

他喉嚨一緊，想掐斷這危險的走向：“沒事就早點休息吧，晚安。”

“哥！”

黎知遙一瞬間被推進黑暗中連連後退，沒等他回過神來，後背已經抵著牆，腰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環住。

宋昱辰整個人都貼在黎知遙身上，把臉埋進他的肩窩，陌生的香水味侵擾他的鼻翼。

這香氣跟宋昱辰此前用慣的不同，黎知遙頓時警覺起來，“這香水……”

宋昱辰怔了怔：“噢，是成慕的，跟我搭戲的演員。可能是排練的時候蹭上了。”

是多親密的戲份，才會沾染上對方的香水味？

黎知遙感到自己的眼皮跳了跳，灰暗的情緒又生出幾棵枝椏，“你那部新戲，有很多這樣的戲份嗎？”

“怎樣的戲份？”宋昱辰仰起頭來看他，長長的眼睫毛下，雙眸深邃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