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理解地笑著說:“偶爾溫度有起伏是正常的,只要不持續燒高就沒問題。你們下星期二出院是嗎?”
謝寄眼神雀躍:“可以嗎?”
餘田生卻說:“我昨天問過醫生,他沒有明確表示說可以出院。我的意思是多住幾天也可以。不急。”
謝寄抿嘴,餘田生馬上又說:“到週二還有幾天呢。看情況唄,你這幾天爭取恢複好一點,到時候醫生說可以我們就回去。”
謝寄臉色終於又轉晴。
他在這裡已經住煩了,況且醫院的單人間多貴,他不想太浪費。
等護士出去,他欲蓋彌彰地小聲吐槽:“醫院的味道太難聞了。”
這一點餘田生倒是贊同,陪著又吐槽了一下洗手間的馬桶漏水很吵,醫院的病號餐也太沒味道了,還有隔壁病房說話聲音太大……
謝寄心情很不錯,眼睛都多了些光彩。
餘田生想起那張照片,掏手機翻出來遞給謝寄,謝寄看完表情很是複雜。
“我覺得好看就拍了,”餘田生笑著解釋,“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才沒承認。但那天你進醫院我就後悔了。”
謝寄眼神顫動,雖然他大概能猜到餘田生的想法,卻還是有些不該有的希冀,問他:“後悔什麼?”
“我不該用我的想法來揣測你。如果直接告訴你,我喜歡才拍的就好了。”餘田生頓了頓,“那天太混亂了,你一直沒出來,我擔心……”
即便過了這麼多天,餘田生還是沒辦法說出那個最不好的可能,但謝寄聽得懂。
他擔心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
而自己果然也猜對了,餘田生想的,跟他希望的,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謝寄看著照片裡的自己想,他希望的是……喜歡。
餘田生的喜歡。
就像他喜歡他一樣。
謝寄被心裡的聲音驚到,慌忙把心思藏起來,手機還給餘田生,怕他察覺什麼,藉故岔開話題。
“你看到樓下那隻小白貓了嗎?她生了小貓寶寶,一共四隻,我那天出來是想給它們買點吃的。”
被突然問起來,餘田生有些慚愧。他最近回家都匆匆忙忙,最多給謝寄的小魚喂魚食,順便把元旦買的已經死掉的盆栽丟出去,確實沒顧得上發現樓下的新住客。
“有四隻?”他驚嘆道,“那隻貓媽媽瘦瘦巴巴的,還挺能生。”
“不知道能不能養活貓寶寶。”
謝寄為那天的變故感到可惜,買的牛奶奶粉,盆栽還有對聯,關鍵是他的手機,裡面也有他隨手拍的一些照片……都浪費了。
情緒又落下來。
餘田生看到了,以為他在擔心小貓,安慰道:“沒事的,那些野貓野狗生命力都很強的。你要是不放心,我明天回去給它們帶點吃的。”
隔天中飯後,餘田生抽空回家,謝寄被他千叮萬囑一定不要自己下床,有什麼事都等他來再說。
謝寄無語,他已經可以下床了,醫生也鼓勵他情況允許就適當下床活動,有利於身體恢複。
“我想上廁所呢?”他故意問。
餘田生只把手裡準備拿回家的東西放下,摩拳擦掌:“要去嗎?我抱你。”
謝寄被他逗笑,故作兇狠:“滾。”
餘田生提著東西嘻嘻哈滾出去,病房裡安靜下來,謝寄暫時沒有睡意,只好盯著窗外發呆。
樓棟之間的天都是灰的,沒有枯樹,當然更沒有飄落的雪花。視線收近,窗臺上也沒有小盒子裝著的醜陋的雪人。
幾年時間,短暫卻又漫長,他從十三歲到現在也才十七,但這幾年的記憶卻猶如被一幀一幀拍下的照片,在他心裡堆出無法丈量的高度。
病房門傳來咚咚的聲音,謝寄回神,看到門被推開,萬靈手裡提著東西沒什麼表情地出現在門裡。
謝寄挪動身體,作為對客人的歡迎,淡淡開口:“萬靈姐。”
從萬經理他妹變成萬靈姐,謝寄走了一段血路。
萬靈有些意外,但沒說什麼,走進來把東西放床頭櫃上,開啟包裝,掏出裡面的多層保溫桶。
謝寄看明白了,萬靈這是給他送吃的,雖然他剛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