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有些好笑:“這是今天第二頓年夜飯了。”
蕭睿一怔,問:“你外婆她們也在?”
“待了一天,剛走。”
謝寄跟蕭睿一起上樓,徐寒芳醒著,似乎這一下午過得還不錯,精神都比平時好很多,但看到進來的人,臉色瞬間變了。
蕭睿笑著打招呼:“徐姨,我來陪你和謝寄過年。看這些都是我請人特意準備的,你嘗嘗。”
“陪我過年還是來守著看我什麼時候死?”徐寒芳頭發被挽起,露出蠟黃的帶著刻薄笑容的臉,“小睿,你讓他去跟醫生說停藥,這飯我吃。”
蕭睿當沒聽到,繼續把保溫盒拿出來,笑著又說說:“徐姨你肯定很久沒嘗過這個味道了。我爸的奶媽,今年在我媽這邊過年,這些都是她給你做的,她知道你愛吃。”
徐寒芳笑容凝固,將信將疑:“她還記得我愛吃什麼?”
“知道,老頭子我爸以前經常說啊,她怎麼會不知道。”
蕭睿盛了一小碗湯遞給謝寄,謝寄坐到床邊喂徐寒芳,他在旁邊繼續哄道:“徐姨,其實為了我爸你也不該說什麼停藥,我爸走的時候還說讓我照顧您,他希望您活得長長久久。”
徐寒芳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眼睛在蕭睿跟謝寄之間來回看了幾遍,不知道看到什麼,她突然烈搖頭,一手打掉謝寄手裡的碗。
那湯是剛從鍋裡出來就被裝入保溫桶,這會兒都還很燙,謝寄反應慢了一點,但蕭睿在旁邊拉了他一把,碗落在地上,湯水大半灑進被子裡,只有零星幾點濺到謝寄手背上。
謝寄皺眉,抬頭看徐寒芳,問她:“媽,你看到什麼?看到蕭嵐山嗎?我和蕭睿誰更像他?”
“謝寄!”
蕭睿試圖阻止,但謝寄沒理他,繼續對徐寒芳說:“我和他都像是不是?怎麼辦,如果現在給你停藥,到了那個世界你就只能面對蕭嵐山了,他身邊也許還有別的人……”
“閉嘴!謝寄你閉嘴,不要再說了!”
徐寒芳瘋狂嘶吼,不顧手上掛著點滴,抓到什麼都往謝寄身上砸,但枕頭太軟構不成威脅,她幹脆朝他撲過來。
蕭睿剛要幫忙攔著,卻被謝寄眼神制止。
他坐著沒動,徐寒芳撲到他身上用頭撞他,他也只是伸手虛扶著,防止她摔下床去。
“撞吧,最好的結果就是我陪你一起下地獄。”謝寄竟然還能笑:“媽,你想好見到蕭嵐山要問他什麼嗎?你一定要記得問他既然喜歡男人又為什麼還要娶你?娶了你也不應該讓你生下我,不是嗎?”
但徐寒芳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她瘋狂沖撞掙紮,只是病入膏肓,她的瘋狂實際並不猙獰,蕭睿甚至不怎麼費力就將她從謝寄身上拉開。
護工已經喊來醫生,徐寒芳被注入鎮定劑,很快陷入昏睡。
蕭睿要拉謝寄去看燙傷,但手背上只有幾個紅點,他毫不在意,把蕭睿氣得罵人。
“徐姨瘋了,你是不是也瘋了?謝寄,你在想什麼?居然去刺激她!”
謝寄靠著電梯,無聲地笑笑。
他是發瘋,但瘋得很清醒。徐寒芳這輩子都為蕭嵐山所困,作繭自縛,他不過是在她臨死前幫她撕破那張網而已。
就像他親手撕開他跟餘田生之間的隱形屏障一樣。
要死,大家都死個明白。
年夜飯算是吃不上了,謝寄還拒絕了蕭睿要陪他酒吧的提議,自己開車回家。
正輸密碼,樓梯間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住。
謝寄沒回頭,聽到熟悉的聲音帶著討好說:“你回來了,我等了一下午給你做年夜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