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斯年很高興自己可以和蘇錦說這樣一通話。
在他面前,開始不再偽裝自己的蘇錦很令人心疼。她的成熟和老練早已經超出了她的年齡。
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晚餐,成熟肯定是經歷了什麼讓人痛苦和彷徨的事情。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抱住蘇錦,告訴她:夠了,不要再成長了,你已經夠好了。未來由我為你披荊斬棘,遮風擋雨。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
他的丫頭從來都不是一個躲在他人身後的人。
所以,他能做的,除了陪伴,更有把自己懂的事情盡數的教給她。讓她盡可能在不痛苦的前提下成長。
譚斯年的話讓蘇錦沉默了很久。
不得不說,雖然自己是重生回來的。可是有些見識和思想未必都能高於譚斯年。
如果譚斯年是重生回來的,現在獲取的成就定然比她還要大。
他們兩個不僅僅是戀人,更是在人生道路上相互扶持的支柱,照亮前路的明燈。
京城很大,也很堵。還恰逢是各個大學開學的這段時間,整個京城的交通非常感人。
當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距離唐藍瑛手術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唐明月挺好車子,焦急地等待蘇錦和譚斯年下車。
此時他內心裡真的一點迤邐的心思都沒有了。
看到蘇錦,也只是催促一聲,“在五樓的手術室,快些!”
三個人風風火火地到了手術室前,手術中的三個字還是紅色的燈光沒有熄滅。
唐明月一顆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四個小時過去,手術還沒有結束,這並不代表好結果,但也沒有傳出來噩耗。
精神高度緊張的唐明月微微鬆懈下來,就感覺到了被劃壞的額角是火辣辣的疼,眼皮上更是有著幹涸的血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頹然地坐在座椅上,雙目失神。
“藍…藍姨病情怎麼突然惡化了?”一開口,蘇錦才發覺自己的喉嚨非常幹澀,甚至微微有些刺痛。
譚斯年疼惜地看了蘇錦一眼,而後掃了一下唐明月,低聲道,“我去給你買瓶水,馬上回來。”
雖然這個時候放蘇錦和自己的前情敵在一起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但是譚斯年知道,有些話,大概是他們兩個人才能說的。
雖然心裡有點小介懷,但他還是理智的先行離開。
果然,譚斯年離開後,唐明月的眼睛終於有了幾分神。
“是因為我。”
唐明月說著,就已經哽咽,陡然捂住臉,就像是一個因為惶恐和不安而恐懼的孩子,縮成一團,在座椅上顫抖著身體。
蘇錦看著他的模樣,張張嘴,到底是沒說出什麼安撫的話語。
“小錦,如果我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江城該多好。如果我們沒有離開,一切是不是都會變得很簡單?是不是都能不這麼聲嘶力竭?”唐明月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指縫流露出來,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帶著森森的疼,和深深的悔。
“沒有如果。”蘇錦搖搖頭。
是啊,沒有如果,人生也從來不接受假設。
唐明月身軀一震,更加濃鬱的悲愴從他身上無聲的蔓延。
像是疲憊至極,他啞著嗓子,就像是失去了活力的植物一樣,“我母親她一直都很掛念你,都很懷念在江城的生活。以前日子過得清貧,可是她每天的心情都是快樂的。”
蘇錦也想到了在遙遠的童年裡,藍姨永遠都是那副知足優雅的模樣,每天面帶笑意,見到她都會對她招招手,閑聊兩句。
藍姨喜歡看落日的餘暉,夕陽會把她蒼白的面龐鍍上一層緋紅,就像是回到了她曾經嬌豔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