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還記得他們往哪裡去了?”段之錦憑著感覺,獵戶口中的女子定與他有所關聯,他的感覺不會錯。
“男子很警惕,直到我走了,他才帶著女子趕路。不過,他們一定就在這附近。”獵戶很肯定地說,“因為,除了這裡,天山四處不能住人。除了風雪,還有野熊。”
“附近?”段之錦渾身像充滿了勁,四肢百骸都有了力氣。
他作別獵戶,就在天山腳下轉起圈來。
天山之大,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天山之險,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遇見的。
他轉悠了幾天,這裡除了冰雪就是冰雪,除了山峰就是山峰,除了前幾天的獵戶之外,他再也沒有見著任何一個人。
他就這樣,一個人,寂寞地走著。
最狼狽的不是幹糧吃光,因為還有獵戶的火烈鳥還可以抵擋一陣子,生吃也別有一番滋味。也不是沒有水,天大地大,抓一把雪就能往嘴裡塞。雪透過他的嘴化進他的胃裡,清清涼涼的,好似天山甘甜的山泉,挺有味道的。
最狼狽的是鞋子磨損了,腳趾頭也露出來了。在這冰天雪地裡,露在外面的腳趾頭被凍成了硬條條兒,幾乎一動都不能動。
他的腳已經失去任何知覺,最後,那一雙名貴的靴子,常常令上官憶寒感嘆的靴子終於報銷——靴子上半部分與底部分離。
他赤著腳站在天山這冰天雪地裡,一動不動。
腳下的雪被他的體溫一熱,慢慢融化成雪水,透過他的腳跟緩緩滲進泥土裡。
天大地大,天山不算大。
就在這不大的天山,竟也沒有他的去處。
“上官憶寒,上官憶寒”他還是不停唸叨著這名字,在天山腳下,心,似乎更痛了。
他赤著腳繼續轉悠在天山腳下,那一行蔓延開去的足跡彎彎曲曲伸向遠方。
後來,他把火烈鳥都吃光了。身上再也無任何可填肚子的東西。而此時,離他吃火烈鳥最後一口肉已整整一天。
從未休息過的他能不知疲倦為何物,可肚子不受他控制,開始抗議。
起先,肚子還是斯斯文文地“咕嚕咕嚕”有節奏地叫喚,半天過後,餓得已經超出它能承受的極限了,它的翻滾開始厲害起來,導致他全身無力,甚至腿也抬不起來了。在他再咬牙堅持了半天之後,他的肚子簡直傷心欲絕,一陣陣“自殘”起來,那絞痛,是段之錦出孃胎以來從未體驗過的。
他的臉煞白,在這白色天地裡,臉跟它們融為一體。額上細細密密地冒出了絲絲汗珠,被天山的冷風一吹,瞬間又所了回去。
“上官憶寒?你,在哪兒?”段之錦一個跟頭栽倒了下來,他頭暈目眩,渾身發冷,胃部絞痛,腿腳無力,這一切,他都能忍受,因為他的心是麻木的,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名字,一個人。
憑著對那個人的急切的思念,段之錦掙紮著爬起來。手,卻摸到一物件。
那是——一隻靴子。
誰的破靴子呢?上半部已經與下半部脫節,周邊的布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
在仔細端詳了半天之後,他的臉色一白:那是他自己的靴子。
他記得他已經走了很久很久,走了很遠很遠,怎麼又在這兒遇見了他的靴子?難道——?
一個念頭跳上他的腦海,他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仔細瞧著這雙靴子。
沒錯,正是他的靴子!上面還刻有大理皇族特有的花紋。
他盤旋了幾天,原來一直是在原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