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清寧園裡如今有小素和蘭心兩個大丫頭,還有水草明裡是二等實則拿著一等的份例月銀,比照其他姑娘們已是多了一個頭等的;好在蘭心是太太賞的,拿的月錢亦是太太補貼,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可這麼一來,她再想替自己多培養幾個貼身的大丫頭,也就不現實了,至多是將屋外面的婆子們換一換,再多添兩個伶俐的小丫頭罷了。如今奶孃並不抵觸她要添心腹的說法兒,看來也是時候給清寧園換換血了。
到了千疊園,謝氏果然已經睡醒了,正半倚在西次間的雕花木炕上用銀釺子吃瓜;見她進了屋,便笑著喚她坐下:「今兒這瓜甚甜,可惜娘不能吃冷的,你又不愛這烏塗的,叫外頭將那井裡吊著的切來給你罷。」
「這瓜……是後院分來的,還是孃的陪嫁莊子上送來的那一撥兒?」陸清寧時刻都不忘用這種話提醒謝氏,萬萬不能亂吃東西。
雖說謝氏已經生了她和陸文淵兩個,又曾經吃過小産的虧,應該會比她還在意,可她的提醒是她的心意不是。
謝氏不等答話,點翠施紅便對視了一眼,隨即一同笑起來,點翠更是笑道:「太太早將分來的那些賞給奴婢們分著吃了!姑娘且陪著太太稍坐一會兒,奴婢這便去吩咐人將那井水湃過的瓜拎上來,切好了再端來。」
之後便是母女倆對坐著吃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兒,誰知謝氏突然便問陸清寧道:「孫姨奶奶又找過你沒有?」
陸清寧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謝氏說的是何事,不由皺起了眉頭。之前沒過來時,她還暗念老太爺的好兒呢,說是這都十幾天了也沒催她,敢情竟然直接來問太太了?
謝氏見她一臉不快,立刻笑道:「快鬆鬆你那眉頭,姑娘家的總做這幅樣子當心不好看了。老太爺並沒叫人問到我這兒來,我只是想著……他老人家也該催問此事了,不想叫人一打聽,便知曉了孫姨奶奶還真與你提起過。」
陸清寧聞言更是驚訝。當時孫姨奶奶就走在她那碧油車旁邊,兩人也只不過說了短短兩句話,就連這都瞞不過謝氏去?
不過這樣也好,看謝氏的神色並不像多抵觸接回大姑娘一事,也虧了她之前一直擔心,應該如何提起這個話頭兒,甚至還怕謝氏被這事兒堵了心,再被氣壞了……
她正要與謝氏就此事多探討幾句,以便知曉對方接下來的對策,就聽得廳堂的湘妃竹簾啪的一聲被撩起,隨即便有略微急切的腳步聲傳來。
才側了頭想問聲怎麼了,便見得高媽媽匆匆進來,甚至顧不得與陸清寧行禮,只管對著謝氏屈膝道:「太太,踏雪苑的小丫頭來稟,說雪芳姑娘似乎病得不輕,已經接連三天吃什麼吐什麼了。」
又滿臉猶疑道:「莫不是……莫不是她有了身孕?太太趕緊拿個主意吧!」
聽了高媽媽的話,陸清寧撲哧笑出了聲。
這雪芳倒真聽於姨娘的話,於姨娘示意她裝有孕或是裝作吃壞了肚子,以便早日解除禁足,重獲大老爺寵愛,她果真裝上了!
謝氏亦是一臉瞭然的笑——忍冬可是這千疊園的包打聽兒,陸清寧能從那丫頭口裡問出來的事兒,謝氏也當然早就知道了。
「她自己是怎麼說的?」謝氏便問高媽媽道。
忍冬學說的事兒,高媽媽也是早已經知道的,她之所以急成這樣,是根本沒想到,那個雪芳竟然挺能忍耐,真真兒的吐了三天才叫小丫頭來回;這若叫誰聽說了,豈不會埋怨太太不夠仁厚,叫房裡人一直病了好幾日都不管不問?
聽太太這麼問起來,高媽媽一臉的好笑:「她只管裝柔弱呢,天天只是哀哀的掉淚,還說不想叫太太為她一個婢妾憂心;分明是想指望她的作為能傳到老爺耳朵裡去,老爺好對她垂憐一二,再遷怒於太太、說太太不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