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站起來，將滿桌子的菜都扯掉在地。

嘩啦啦的碎片聲。

簡慕慌張的站起來。

他看著她，薄唇輕抿，幾乎一字一頓，“你終於覺得愧疚了是麼？”

她果然還是瞞不住他的。

她站在那邊說：“修繁——”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他將茶幾上放著的檔案翻了出來。

已經有些泛黃的檔案，被他摔在桌子上。

“你不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了麼？”陸修繁看著她，“租房子也不過是為了直接住出去，不要跟我正面沖突，想讓我先提契約的事吧？”

簡慕步步後退，“我，的確是想，畢竟的確到時候了。”

陸修繁斜著嘴上揚了半分，不是不高興，是很不高興。

簡慕知道自己說錯了，也不做聲。

陸修繁說：“簡慕，你就這樣迫不及待——”

他頓了頓，時間漫長的好似一個世紀。

“簡慕，你就這樣厭煩在我身邊？”

簡慕是被攆出去的。

陸修繁將她的東西全都扔出去了，甚至廚房的拉紙都給扔出去了，連帶那一份明天就要到期的契約。

簡慕想過契約到期的生活，想過自己從他的世界消失。

可是她沒想過會是這個樣子。

他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的打算，甚至可能知道，她心底始終住著別人。

簡慕站在外面瑟瑟的發抖。

她以為她該慶賀，終於結束了那六年的不堪。

可是她高興不起來。

陸修繁怎麼能這樣，怎麼最後搞得她這樣內疚。

明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該是結束了就都清算了麼？

簡慕在門口的臺階坐下去，靠著牆看著整夜星空。

她想起陸修繁校慶的時候，在亭子那邊將她抱起來，說：“乖，不哭，我們回家。”

她不知道陸修繁怎麼找到的她，更不知道他偷聽了多久。

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程傲會哭成那樣，可是她確認，她看到陸修繁的時候，自己有多委屈。他出現的時候，抱著他她有多安心。

六年，她到底是習慣了他的存在。

簡慕坐在門外，坐到深夜。身後的別墅關了燈，她才將門口的東西一股腦裝到袋子裡，然後打了輛車送到了自己租的房子。

簡慕回去的時候，媽媽在客廳裡睡著了，電視開著。電視簡慕走的時候就開著，她似乎也不知道怎麼關，就這麼看睡著了。

簡慕抱不動她媽媽，只好從屋裡拿了被子出來蓋在她身上。

媽媽熟睡的樣子看起來很舒服。

這是她難得看起來並不痴傻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均勻的呼吸，都讓一切看起來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