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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那照這麼說,迫著何家公子賠不是的事,是冠軍侯為保全席府顏面而為的了。”皇後笑看向席臨川,短舒了口氣,又道,“這就簡單了。你要面子、何慶又舍不下臉來向個賤籍歌姬賠不是,本宮就做個主,賜縷詞一死,對外只說是自盡。也賜那幾個惡人一死,再在延康坊裡給她立個貞潔牌坊,你的面子保住了,與何將軍和何公子……朝中重臣,還是和為貴。”

縷詞登時花容失色,不顧禮數地愕然抬頭:“皇後娘娘……”

“本宮知道你委屈。”皇後聲色平靜,“本宮自會厚葬你,許你一份哀榮。若你願意,坊間街頭流傳的話本裡都可以為你留下一頁,流傳下去,後人都會贊你貞烈。”

縷詞的面色泛了白,薄唇翕動著想說什麼,怔然看向席臨川,滯了滯,終究把話都嚥了下去,面如死灰地低頭沉默。

紅衣同樣驚得說不出話,眼眸微抬,目光所及之處,幾個宮娥正在側旁備酒。藥粉磕進斟了酒的瓷盅裡,想來該是劇毒。

“來人。”席臨川垂眸凝視手中清茶,神色未動,待得有宦官入殿聽命,他又道,“送她們兩個回府。”

“臨川!”皇後沉聲一喝,“你不要太過。”

席臨川面色微陰,擱下茶盞回看過去 :“皇後娘娘還是聽臣把話說完吧。”

珠簾後,皇後稍點了下頭。

“先糾正一處——昨晚西市是臣先起的事不假,但今日早朝,何慶並不在場,並非臣挑事在先,而是何將軍先提了此事。”

眾人一愣,一併看向何袤,何袤沉然預設,席臨川又道:“在此之前,何慶著人動了縷詞也好、臣下戰書決鬥也罷,都是二人私事,無關‘朝中重臣’,更無關軍中。”

眾人各自思量,而後陸續點了頭。席臨川靜了須臾,續說:“所以臣逼著何慶道歉,並非為了面子,更不是有心讓何將軍難堪。”他說著看向何袤,面上一弧笑意,“何將軍多慮了。”

“那你到底圖什麼?”皇後的聲音愈發冷了下去,亦帶些許無奈,“鬧得這樣大,街頭坊間議論不停,連陛下都驚動了,你到底是為什麼!”

“為縷詞。”席臨川聲色平靜。起了身,拱手一揖,“恰如皇後娘娘所言,此事出後,街頭坊間議論不停。臣打聽一二,得知相較指責何慶不善而言,竟是議論縷詞自己不安分的聲音更多。”

他稍抬了頭,向側旁退了半步,將擋在身後的縷詞讓了出來:“還請皇後娘娘細看一眼,縷詞也就剛及笄,與皇後娘娘膝下的陽信公主一般年紀。遭此橫禍已是不幸,還要擔受無端指責,憑什麼。”

他凜然一笑,字字有力地砸入眾人耳中:“若不讓滿城百姓知道何慶認錯賠禮,關於她的閑言碎語就洗不幹淨!臣迫何慶道一句歉,換她日後數年平靜,錯在哪了!”

殿裡一陣回響。安靜之後,都沒有人再敢說話,幾人齊刷刷地看向皇後,簾後也在靜了片刻後,才傳出聲響:“陛下讓本宮平息此事。”

“息事寧人不能拿無辜者的性命來換。”他半點不讓步地一語嗆了回去,“傷了人的,是何慶;逼何慶道歉的,是臣。這其中糾葛與縷詞何幹?沒有賜死她了事的道理。”

連紅衣都感覺得到,皇後現在窩火極了。

席臨川不讓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個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慶道歉——可何慶明擺著抹不開面子。

紅衣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事的起因,歸根結底是從那天的晚宴開始。何慶不服席臨川為侯,把火撒在她頭上,一劍砍過來,席臨川拉開她迎了上去……

之後席臨川贏了,下了何慶的劍,當眾讓何慶難堪了一陣子。

但是……

何慶更是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不僅直指席臨川出身卑微,更連帶著把皇後、大將軍都罵了進去。那麼……今天這般,又為什麼連皇後都向著何家?

就算是“顧全大局”,也沒有這樣豁出去的,何慶那話,損的可是她母儀天下的顏面。

她抬起眼簾,視線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輕甲後面,暗紅色的鬥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擋住了。但依舊能看出他後脊筆直,端然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

紅衣怔了怔神,突然覺得這層鎮靜之下,藏著她看不明白的壓力。

皇後氣息沉下,不再看他,只問身旁的女官:“酒可備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