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啊,年輕的時候就這樣,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輸給別人過,所以一直都是心高氣傲的,臨了老了老了,還讓他把自己的位子讓給別人,他當然是不願意的,倒不是貪別的,他就是不服輸,可是他自己現在也是有心無力了,免不了要仰仗你們這些年輕人。”
潘越點了點頭,對於這些老一輩的,他不能做什麼評斷,大家也都各有各的難處,他並不是很在意。
“你就全力以赴吧,到時候實在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還有我呢。”劉副局長臉上的皺紋在幹燥的面板上彎折,似乎在講述著他這些年的辛勞,他笑的和藹:“有什麼事兒我頂著,你只管按照自己節奏走就行了。”
“辛苦您。”紀連感動之餘有一絲絲不安,不知道這種不安是從哪裡來的,總之一直壓在心裡,無法排除。
“去忙吧。”劉副局長揮了揮手,紀連轉身走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他桌子的那堆資料上放了一張申請表,似乎是申請外調的表格,他沒多言語就出去了。
“外調?你說劉副局要外調了?”
餘曉晴去屍檢房去取屍檢報告,順勢把這個訊息告訴了李明蘭。
“你也覺得很奇怪吧?你說劉副局長年年都這麼拼,怎麼會突然想要離開咱們局裡,外調到別的地方呢?更何況他馬上也要退休了,調動工作也沒有意義啊。”餘曉晴百思不得其解。
“你從哪兒知道的訊息?不是以訛傳訛吧?”李明蘭同樣也不覺得這個訊息有什麼可信度,畢竟劉副局長在這裡幾乎呆了一輩子,和大家的感情深厚,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外調,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現在的淩海,的確有些岌岌可危了,他的人品不像是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的人。
“我聽負責整理資料的小趙說的,他親眼看見劉副局長的桌子上有申請表,還能有假?”餘曉晴當然不會是從潘越哪裡聽來的,他從不會到處散播這些東西。
“可能是因為家庭的原因呢,我聽說劉副局長的夫人最近身體不太好,或者是想換個環境也不一定,咱們就不要亂猜了,你先去送屍檢報告吧。”李明蘭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是對於劉副局長,她還是很信任的,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她從未見劉副局長說過一句粗話,動過一次脾氣。
相比郭守安,他真的算得上是領導裡面的模範了。
這個訊息當然不會是餘曉晴一個人知道,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公安局,大家一邊好奇他為什麼要走,一邊感嘆,如果劉副局長走了,以後就只能生活在郭大魔頭的手下了,還有一部分人再想,副局長的位子會掉在誰的頭上,總之這個事情竟然一時間代替了案子的熱度,除了專案組的人沒工夫想這麼多以外,其他人都眼巴巴盯著這件事的後續。
屍檢報告出來之後,他們專案組就立即開了個小會。
“屍檢結果是阿梅的確在開庭之前服用了過量華法林,劑量剛好,不會是她自己準備的,因為她不通藥理,而且光是說明書她都看不懂,如果是她自己想要自殺的話,更大可能性會選擇農藥或者老鼠藥之類的簡單粗暴易操作的藥物。”李明蘭給出了自己的觀點。
“而且從她的身體情況來看,她應該是長期服用過華法林鈉片,可能是因為她有心腦血管疾病的原因,但是很明顯,她服用的劑量可能要比安全劑量稍微大一些,所以才會導致身上出現斑痕。”
“可是我們明明已經檢查過了,她根本不可能攜帶藥品進來,她是從拘留所直接送到法庭的,這期間沒有可能接觸到外界的任何人,也沒有外人來探視過她,她這藥是從哪裡變出來的?”嚴冰手裡的圓珠筆都快把面前的信紙給點穿了,情緒稍顯激動。
“有什麼話好好說。”潘越看了一眼嚴冰,似乎對他跟李明蘭說話的態度有點不滿:“這中間有很多種可能,如果有人提前將藥品放在衛生間,她完全可以利用區衛生間的這段時間吞下藥片。”
“誰能在警察局裡把藥放在衛生間!”賈小兵這一句話說的整個屋子的人啞口無言:“還是女衛生間……局裡總共就這麼幾個女警察。”
賈小兵自己說著說著聲音都弱了下來。
“你該不會連我和明蘭姐都懷疑吧?”餘曉晴有點急眼了:“我說你這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什麼啊?難不成我們局裡還能有內鬼不成?”
這句話徹底讓所有人沉默了,潘越默不作聲地環視了一下整個會議室:“好了,不要做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測,都行動起來,該幹嘛幹嘛。”
阿梅死的太蹊蹺了,人都死了,死無對證,自從阿梅死了,從趙東那裡就問不出一句有用的話了,他說話就像打太極,一圈又一圈,來來回回就是說阿梅如何找到他,兩個人又是如何相愛的,如何成了你殺人我遞刀的關系,最後釀成了悲劇。
這些故事都太完美,完美的像是一個編織品。
潘越決定找紀連商量出一個可行的辦法,郭守安只給了三天時間,這麼中規中矩的取證肯定是不可能的,或許紀連會有什麼別的辦法。
紀連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都能打個噴嚏,沒過一會兒潘越就來了,美其名曰是來還書的,他這麼一說紀連才想起來上次他來這兒的時候把自己那本書給帶走了。
“說吧,什麼事兒?”紀連一看他那臉色就知道他是遇見難處了,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我懷疑內鬼不是郭守安。”潘越在紀連面前才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畢竟他不知道這個內鬼會不會有別的同謀。
“那是誰?”
潘越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來找你了,有人在開庭前給阿梅遞了藥,除了局裡的人沒人能做到。”
紀連瀟灑地沖著他笑笑:“老狐貍總算是露尾巴了,剩下的就是給它下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