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風清持便直接順著屏風走了過去。
在看見的那一瞬間,風清持的瞳孔驟然一縮,面色一白,臉上的血色以看得見的速度褪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慘然駭然的煞白,整個人也是後退兩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那雙素來清淡淺然的鳳眸裡面,全然都是不可置信與驚恐之色,駭然地厲害。
除了纖細的身子,就連蒼白的唇,都有些微微哆嗦。
她……她……她竟然在內室的床上,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風清持神色狼狽地坐在冰涼的地面上,白皙精緻的容顏之上,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間,也許是很久,風清持只覺得自己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甚至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從心底緩緩升起,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她整個人都坐在地上哆嗦了起來,身子如篩子一般不停地顫抖。
她以前的身體,在未檀手中?!
不是錦雪,不是其他人,是未檀,白未檀!
那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關系極為親密的白家如玉少年郎,白未檀的手中。
她要怎麼才能去相信這個事實?!
風清持似乎是想要站起來,可是,試了兩下,身體還是癱軟地厲害,根本就沒有辦法站起來,索性,她也就直接背靠著屏風,面色蒼白而又狼狽地坐在那裡,即使雙手緊緊地環著雙膝,整個人都縮在了披風裡面,依舊可以看出,她的身子,顫抖地很厲害。
她在害怕!
而且,還是從未有過的害怕。
許久之後,才從屏風裡面傳來了風清持的聲音,“剛才一定是我看花了眼,對,一定是我看錯了,我得再看一遍!”這句話,說話的語速極快,同時,聲音也像是在寒風中飄搖一般,聽上去極為不自信。
“對,就是看錯了!”風清持似乎是在勸慰自己絲的又對著自己說了一遍,然後伸出骨節勻稱,白皙修長的雙手,扶著屏風的邊緣艱難地站了起來。
從那雙泛白的手可以看出,這個動作,近乎耗盡了風清持所有的力氣,而她臉上蒼白如雪的表情,也彰顯著這個舉動,是她最後一點勇氣所完成的。
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那張精緻華貴的雕花木窗,風清持只是看著腳下白玉鋪就而成的地板,雙手緊握成拳,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活了兩世,從來沒有那一刻,自己是這麼害怕!
比上次在懸崖下的冰谷中頻臨死亡的那一刻,還要害怕。
她害怕床上的那人就是以前的自己,害怕自己的一切認知都被推翻,更害怕白未檀再也不是自己所認識的樣子!
從屏風到木床邊,不過四五丈的距離,可是,風清持卻足足走了一刻鐘。
在木床前停下,風清持躊躇許久,才極為緩慢地抬頭。
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間,風清持瞬間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於讓自己尖叫地喊出來。
一雙幽深之後的眸子,也就在這一瞬之間,轉為頹然,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華貴精緻的檀香木床上,從捲起的紗幔,床簾,到被單,被褥,都是清一色的紅,極為喜慶的大紅色。
寬大的雕花木床之上,躺著一位著了一身喜服的女子。
女子容貌很美,但是與風清持和玉輕塵的精緻面容相比,還是遜色了三分,不過,也是一個大美人,面容白皙,五官精緻,此刻雖然闔著眼眸,從清冷鋒銳的眉宇之間,依舊可以看出有著無法言說的尊貴與上位者的氣勢。
此刻,她就這樣面容安靜,神色安詳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因為沒有任何呼吸聲,從她甚至還帶著幾分紅潤的臉色,完全就會覺得,面前的女子其實只是睡著了,而不是已經死了。
而且,還死了這麼多年!
將近十年。
即使到了現在這一步,風清持依舊是不可置信地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喃喃地開口,“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她可以接受這具身體在任何人的手中,可是,為什麼是未檀?!為什麼偏偏是未檀?!
是那個對著她笑起來時光靜好,歲月生檀,清雅淡然到了極致的男子,為什麼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