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將香囊袋放到她手上,裴紜的手不能抬起,只能張開手掌讓她放著端詳。
鮮紅色的綢緞面上用金絲線繡著幾朵的祥雲,雲中一個方框,框中繡有“裴紜”二字。之前裴紜只曉得自己的名字如何叫,卻不知道是哪兩個字,現在明白了
這個袋子別致精心,不缺情趣,就是這布料——她不大喜紅色。裴紜發現這房間的物件,身上的衣物等等大都是紅色,而且還是那種鮮豔的大紅色。
對於這個房子原先的主人的品味,她不予置評。
想來這個女子應該也是囂張跋扈的人兒,用色如此大膽張揚,房內大紅大紫的色調襯得她的現狀更加悽涼悲慘。
曾經這般雍容華貴的人,朝夕之間便成了平陽虎、喪家犬,存活於這封建壓制、階級壓迫的世界裡,再尊貴權重的人,下一刻都可能死於一場爾虞我詐,在暗潮雲湧下粉身碎骨。
裴紜不願困囿於這牢籠中,她要出去,拼盡一切,她都要走出去。
她就如同荒漠中的一粒沙,被風吹著吹著,一上一下地飛動著,即使不知所往,不知所向,但至少,那是自由的。
因為裴紜低頭看著手中的香囊袋,白果並看不見她眼裡的暗流湧動。
白果看裴紜盯著這個袋子看了許久,說道:“娘娘一直都很喜歡這個袋子呢,無論去哪都會帶在身邊。”隨後又想了想,說道:“但是那時候情況緊急,娘娘沒有帶了去;也幸好如此,這個香囊袋還留在這裡。”她說的“那時候”估計是自己被抓去關到暗房內吧。
裴紜心裡亂糟糟的,用手指微微揉了揉香囊袋子,覺得裡面似乎填充了不少東西,大概是香料吧。
半晌,裴紜問白果:“白果,你說說:在你心中,娘娘是怎樣的人?”
白果一聽,急忙跪了下來,俯首慌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能妄議主子的!”
裴紜很是頭疼她這動不動就跪下的毛病,她皺緊眉頭說道:“以後我讓你跪下你再跪下,你快些起來,給我坐到那椅子上。”
白果猶猶豫豫地坐下,裴紜看了她一樣:“坐好,別動了。”然後說道:“你之前不是我跟前的,所以我得考考你對我平時的喜好了解,看你是不是個細心人兒不是?你只需說說我平日裡都愛幹些什麼,說些什麼,喜歡什麼?”
小白果愣愣地坐著,看著裴紜,在裴紜肯定的眼光中,她微微直起身子說道:“在……嫁入王府之前,娘娘喜歡去國公府的馬場騎馬,據說娘娘的馬術是極好的,但奴婢之前不是貼身婢女,所以未能親眼見過……”從騎馬這一點可以推斷:這身子之前的主人一定是個健康健壯的女子,指不定還是個女中豪傑——而不是現在像裴紜現在這樣癱瘓在床的病秧子。
白果說著說著又停下來了,裴紜只好讓她放寬心:“繼續說。”
於是,白果繼續說道:“娘娘在肅王府中最喜歡去後花園逗池子裡的小鯉魚玩……娘娘穿衣服尤其愛赤紅硃色,每每穿著豔麗的衣裳都極其歡喜,還會說……說‘我必定要豔壓群芳’!”
裴紜不禁在心裡汗顏:“我”這麼狂妄的嗎?也怪不得被人整成這樣子了。
三言兩語不能完全瞭解一個人,日久都不一定見人心呢。不過這個原來的裴紜的性子,在白果的只言片語之後,她大抵有些著落了。
接下來是——
“白果,王爺這段時日……如何?”
白果聽她這麼問,神情懵懂地說道:“這奴婢也不知道啊……說來,奴婢還沒見過王爺呢……”
裴紜一想:也是,白果原先並不是貼身伺候的,雜役僕人應該很難見到主子的主子吧。
不過接著她就聽見白果似有不滿地說道:“娘娘還沒進門,王爺就去打仗了,連帶著娘娘在府裡都受了不少氣!”
裴紜心裡驚訝,險些說出口:什麼?
原來的裴紜不會和這個王爺都沒見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