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道:“是。”然後她又舀了一次水進桶裡。
這期間,裴紜一直閉著眼睛,趴拉在桶壁沿上,看起來十分享受。
就在青黛轉過身去舀第二勺水回來時,裴紜突然說道:“把那‘湯勺’給我吧,我想加在我身前這塊。”
裴紜一直將那長柄水瓢叫做“湯勺”,青黛也沒怎麼起意,想跟裴紜說她可以走過去幫裴紜弄好,不用裴紜自己動手了。
可是正要開口就發現裴紜手直接就伸了過來,想要接那水瓢。
青黛連忙道:“娘娘,仔細著點!”
浴室裡有些氤氳水汽飄散這,青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手裡水瓢被裴紜碰到,似乎撒了些水,接著青黛就聽到裴紜“啊”了一聲。
青黛連忙將水瓢勺放到一旁,到裴紜跟前一看——裴紜的右手被燙到了。
雖然那水溫不是剛煮開那般滾燙,但那裡面的水濺了兩三滴到肌膚上也是頂難受的。
再加上裴紜的面板白皙通透,這一潑水下去,紅的似火燒一般,看起來十分嚴重。
青黛連忙賠罪道:“娘娘,都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錯!”
“不關你的事,是我泡暈了頭,沒多想就去拿那你的‘湯勺’,”裴紜微微皺眉,緩緩地往燙到的地方吹口氣降溫,又對青黛說道:“你快去給我拿些燙傷膏藥吧。”
青黛抬起頭,眼裡似乎有些許淚光,聽到裴紜的話後,她急忙起身跑去拿燙傷膏藥。
裴紜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微微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然後發覺自己的手上傳來了一小陣痛感,裴紜不禁皺起眉頭,小聲說道:“沒想到還真挺痛的!”
很快,青黛便拿著一罐清涼膏回來。
青黛表情十分急切地拿著膏藥走到裴紜面前,想要替裴紜塗抹到手上,但是裴紜卻婉拒了:“我自己來吧。”
然後裴紜伸出左手的食指與中指在藥罐裡抹出了一塊。
裴紜想了想,怕青黛多心,一邊輕輕塗抹著,一邊笑了笑,又補充道:“還是自己來比較能夠掌握好力度。”
青黛只是點了點頭,手捧著沒有說什麼,表示認同裴紜的說法。但是裴紜見她臉上的愧疚之情揮之不去,於是又說道:“若有人問起,我就如實說,是我不小心,不關你的事,青黛啊,你不必太掛在心上。”
青黛還是很難過的樣子,搖了搖頭後,有些酸澀地笑道:“娘娘你不必如此……剛剛我去拿藥的時候,碰到了白蘇嬤嬤,我已經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娘娘這般替我推託,我反而更加自愧了!我一會兒便去她那領罰!”
“別啊……也不是多大的事!”裴紜急忙道。
青黛卻是將藥膏罐往裴紜面前又遞了下,示意她繼續塗抹:“娘娘,這清涼膏要厚敷才能快些見效。”
裴紜見她一副堅決的樣子,想來青黛這回是真的心上過不去了。本來她就是個十分細心,對任何人、事都十分上心的女孩子。裴紜的手被燙到,在青黛心中怎麼想都是她的責任,所以不去領個罰,訓幾句話,青黛自己心裡鐵定過不去了。
想及此,裴紜也就作罷了,塗完藥膏便讓青黛替她穿好衣裳,走出澡間。
這一通洗漱完畢後,青黛便離開了,想來應該就上去領罰了,裴紜不禁在內心譴責了自己一二: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青黛退下後,白果和木香倒是進來了。於是裴紜就叫她們兩人去拿來筆墨,準備她的課業了。
裴紜不是個拖拖拉拉的性子,如果可以,她很願意今晚通宵把這幾天的經文都給抄完。
裴紜的右手“合情合理”地被燙傷——雖然大抵的活動都沒有影響——但是還是不要多動它不是?
因著這個理,裴紜很舒坦地用左手拿起筆抄經文——左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字寫得歪歪扭扭,不會讓人對她的筆跡起疑了。
但寫了幾個字之後,裴紜發現這一點都不舒坦:左手字真特麼難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