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便像專心看守骨頭的狗狗一般,等在她的身後,偶爾搖一下尾巴。
“我們去那邊走走?”
她腳步一頓,神情有些為難。
狹小的通道那,擁擠著幾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看大半像是鄉村吉普賽人。
安珀忽然略一皺眉,想到了件不太好的事情。
義大利由於治安寬松,小偷幾乎如同臭水溝裡的老鼠一般,成群結隊的到處晃悠。
像他們那些打扮的,多半是藉著刻意的擁擠或者其他手段,想法子明搶暗偷的摸走遊客的錢財。
“你頭發上有些東西。”他抬起手,略有些突然的輕撫了下她的額發,順勢把碎發拂在耳後。
遠處的老婦人看見了他袖釦上的家徽,臉色一變,直接轉身一推旁邊的兩個孕婦,快速嘀咕了幾聲,便一齊急匆匆的離開了。
蘇絨眨了下眼,見剛才擠在那休息的孕婦沒了,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他們繞過了聖彼得大教堂,在許願池邊駐足了片刻,又一起去了梵蒂岡博物館。
大概是附近的遊客越來越多,還有小孩子尖叫著亂跑,他不知不覺地牽住了她的手,兩個人如同青澀的情侶般緩緩前行。
蘇絨雖說心跳偶爾漏一拍,臉上仍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任他牽著到處去看壁畫與雕塑。
真有種初戀的感覺。
這裡似乎是文藝複興的發源地,有數不清的經典壁畫和雕刻,就連教堂穹頂上的聖母子也是大師手筆。
安珀雖說性子冷淡,但遇到知名度頗高的作品時,還是會簡單的介紹兩句,聽得蘇絨一愣一愣的。
那些大師雖說都是藝術史裡不可磨滅的閃耀群星,可也是他們家族過去的近友。
他突然腳步一頓,看著眼前掛著的那幅耶穌畫端詳了一刻,眼睛裡帶著些許笑意。
“這個——你很喜歡嗎?”蘇絨好奇道。
安珀瞥了眼附近的人群,湊近她耳邊悄聲道:“這副是贗品。”
蘇絨怔了下,左看右看那幅油畫,頗有些不相信:“你別跟我說,你還是個文物鑒賞的行家……”
她初高中的美術課全送給數學老師了。
“當然不是。”安珀神態放鬆,笑起來還有些小得意:“真品掛在我三樓的書房裡。”
……你這是赤果果的炫富。
他們手牽著手,彷彿從前一直如此般穿越了整個長廊。
西斯廷小教堂就在不遠處,旋轉樓梯設計的如同蝸殼,一出門便是松果庭院,兩只青銅孔雀立在巨型松果旁邊,石柱上攀附著水痕與青斑。
不知不覺間,安珀開始跟她講小時候的故事。
那時候的他無人約束,又不願意跟一堆兄弟往來,便偶爾睡在這教堂與廣場附近的某一個角落裡。
他指了指鬥獸場的某個方向,語氣略有些懷念:“有時候下雨了,就抱著毯子睡在高處的拱洞下,倒也很安心。”
蘇絨隨著他向那裡出發,順著指尖的方向遙遙看去。
“不會覺得孤單麼?”
“那個時候就已經習慣了。”安珀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悄無聲息的改變,看著那模糊的風景緩緩道:“每當從高處俯瞰羅馬的時候,我便覺得自己是這城市的君王。”
萬神殿就在不遠處,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牽著她加快了腳步。
這座聖殿是建於古羅馬時期的古建築,氣勢恢宏而磅礴大氣。
這裡供奉著奧林匹斯山上的諸神,幽暗的內殿裡處處是栩栩如生的雕像。
安珀並沒有帶著她走進去,而是低頭數著柱子,在從左往右的第三根那停了下來。
他忽然松開了她的手,俯身抬指劃過粗糙的石柱,在某一處停了下來。
蘇絨順著他的視線也俯下身子,發覺這兒有一處極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