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你——你為何要算計手足——”
沈似身體一僵,盯著蘇絨咬牙道:“你是來跟我們談條件的對不對?”
他天姿聰穎,又是官宦世家,怎麼可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
“可是阿慎無權無勢,你有什麼好索取的?!”
“簡單啊。”蘇絨淺笑道:“我想讓他當皇帝,再將這天下都移交歸我。”
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宛如索一杯茶般自然。
蘇慎只覺得自己對她的所有認知都被顛覆了,就好像平日裡腳邊無聲無息的一塊石頭,竟然是窺伺多年的惡狼一般。
“當皇帝?我?你?”他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跌跌撞撞的找到能扶著的東西,一臉的驚慌:“你明明是一介女子!”
“我既然可以讓大哥一去不回,二哥一夜被廢,也可以讓你們鴛鴦離散,永不相見。”
蘇絨低頭把玩著指甲,輕聲道:“沈大人這些日子,恐怕瞞的也夠辛苦吧。”
她怎麼會什麼都知道?她憑什麼什麼都知道?
蘇慎只覺得腦子轉不過來,僵硬地扭頭看向沈似,一字一句道:“你瞞了我什麼?”
沈似沉默了許久,低聲道:“太子、汝寧王和博平王都找過我,希望我可以歸順效忠。”
“這黨爭權鬥的中心,自然在如沈大人般聲勢的人兒身上。”蘇絨非常滿意沈似如此的配合,淡淡道:“三哥你沉醉山水書畫,可保得住這沈大人?”
“他若站了隊,自然也要跟著成王敗寇,要麼風頭無盡,要麼一世不得翻身。”
“那倘若他不站隊又如何呢!”蘇慎恨道:“那澹臺夜為官十二年,不也連近交都沒有嘛!”
“澹臺夜無父無母,是牛棚裡被拾荒的老人喂大的。”蘇絨提高聲音道:“可沈似的背後,是整個紫淵沈家!”
沈似如同被當頭棒喝一般,慘白了臉色,顫抖著坐了下來。
像他這樣的世家如果不站隊,只會在風雨飄搖中衰敗下去,毫無福澤百世的可能。
“連你——連你都怕她!”蘇慎看著蘇絨的眼神,已經如見到活生生的夜叉一般:“你想要稱帝,關我與他何事!”
真正的上位者,不會回答所有的問題。
蘇絨用悲憫的神情看著蘇慎,低聲道:“三哥,你若是同沈大人歸順與我,我親手保你們兩交好百年,再無煩憂。”
“沈大人,這三位皇嗣請你入甕,誰會真的在乎你的死活?”
“難道你就在乎嗎?”蘇慎死死的看著她,逼問道:“你不也是想利用我們嗎?”
“我不一樣。”蘇絨平靜道:“我比他們聰明許多,也清楚每一個人想要什麼。”
“也正應如此,澹臺夜大人已效忠於我的麾下,誓死追隨。”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連沈似都猛地睜圓了眼睛。
他眼前的這個公主依舊是嬌小孱弱的少女模樣,可無論姿態氣度,都如天生的帝王。
“你在騙我——不可能!”蘇慎倉皇道:“你就不怕我出去告訴父皇,說你要篡位!”
“請便。”蘇絨微笑道:“你大可以昭告天下,看看有誰肯信。”
就連說書人都不敢這麼編——一個十來歲的嬌小少女,竟致力奪丨權,還馴服了這紫淵城的第一鬼才,澹臺夜!
“行了。沈先生是個明白人,自然會做出選擇的。”蘇絨緩緩起身,口吻如在名利場中的老人:“至於你,三哥。”
“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放棄的人,不過是漩渦中的一葉浮萍而已。”
生死有命,我即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