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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慎得了二人的再三勸誡, 風雨無阻的父皇床側伺候著, 每日熱帕子替父皇擦手淨臉,閑著無事還一卷卷的抄佛經,愣是堅持了接近半年。
而在這半年裡, 蘇珉簡直風頭無量。
他原本就被分到了吏部, 動動手指就可以影響官員的考核升遷,現在老皇帝臥床不起, 他索性包攬了更多的政務,在朝議時侃侃而談,比那個木頭三哥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也不知是因為沈似和莫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是五皇子原本就黨人數眾, 到了春深之時, 蘇珉開始插手奏摺的審議遞交,連沈似的處理都會過問一二,彷彿當朝的新皇。
蘇絨只隔三差五去澹臺府喝茶吃果子, 偶爾談笑兩句。
越縱著他, 他便自取滅亡的越快。
她刻意叮囑了沈似, 讓他有事無事向蘇珉討教兩句,這討教的次數多了,蘇珉便忍不住插手了。
沈似有意露拙, 蘇珉又自大的願意處處指教, 可他想不到的是,在沈似回頭見了皇上以後,又開始嘆息蘇珉插手過多, 自己無從推辭。
直到春末,皇帝才突然好轉。
老皇帝精神抖擻的站在了文武百官面前,只簡單解釋了兩句,便頒發了兩道詔令。
第一,貶平仁王為居庸侯,即日起封至西南封地。
第二,立海陽王為儲君,今日起開始監國。
兩道詔令一頒,直接驚動了整個紫淵城。
這平仁王的名聲來的莫名其妙,被捧得也莫名其妙,偏偏這個當事人不自知,也不想著如何推脫,別人給他下套子他就鑽,此刻直接落了下乘。
海陽王當了半年的孝子,此刻直接被立為儲君,也算是頭等的便宜事。
蘇鐘跟太醫配合的極好,這半年裡不僅神情懨懨,偶爾還口角流涎,說話含糊不清。
蘇慎不僅為他前後伺候著,還捧著奏摺一段段的念給他聽,神情永遠懇切真摯,進退都有度得宜,挑不出半分的錯來。
蘇鐘是個眼冷心熱的主,他裝病了半年,倒也看清了世事冷暖。
生了五個兒子,也就兩個把他當父親看,時時刻刻的牽掛想念,沒有任何的虛假。
老皇帝不知道的是,在他臥病在床之後,河西爆發洪澇,四皇子日夜不休的在忙碌著治理水患,壓根沒時間去他的病榻前表演。
他也不知道,這五皇子雖然有爭寵的心思,但一切都是被澹臺夜手下的重臣們合力表演出來的戲碼,所謂的結黨,也只是眾人的裡應外合而已。
蘇鐘自以為自己聰明絕頂,起夜時還會跟那端尿壺的小太監閑聊幾句,生怕那兩位大臣把自己蒙在鼓裡。
可是這宮中,也只有他活在眾人架構的假象裡了。
三個大臣或沉默,或遮掩,或避重就輕,完美的糊弄了這個意高志滿的老人,把儲君的位置捧到了蘇慎的面前。
老皇帝,是在入秋之時駕崩的。
蘇慎即位如新皇,在執政半年後隨意挑了個由頭,把位置讓給了蘇絨。
四五皇子被遠封的遠封,駕崩的駕崩。
太子早已是個廢人,蘇麒雖然驚愕不已,卻也不會捨得對這妹妹做什麼。
按理說,這一國之君的位置,不是說讓就讓的。
但是如今群臣在暗中都早已站好了隊伍,誰都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子是誰。
半數人被蘇絨納入麾下,半數人拜在了澹臺夜的袍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