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看著眼前的太醫,半晌沒有作聲。
孫太醫被嚇得跪著發抖,不斷回憶自己哪兒做錯了。
“朕問你。”岑越抿了口茶,冷聲道:“你從前是仵作出身,二十歲攀了師父當了太醫,是不是?”
“小人知錯!”孫太醫登時開始磕頭:“求皇上饒命!”
“停,”岑越身子往前一探,皺眉道:“朕再問你,若死時面色發青,喉嚨有血,臉上隱約又白點,是什麼原因?”
孫太醫不做仵作多年,現在一大把年紀也反應不過來。
他愣愣的想了一刻,保持著磕頭的姿勢道:“是……中毒。”
下一秒,一個瓷杯狠狠地被摔了出去!
“哐當!”
碎瓷四濺散開,直接擦著他的耳朵就飛了出去!
孫太醫大氣都不敢出,現在連討饒的話也不敢講了,只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裡。
“什麼毒?”岑越怒道:“朕問你什麼毒!”
“水水水銀!”孫太醫倉皇道:“若牙齒打量脫落,口腔頻繁出血,兩眼青灰有血絲,雙頰也發青,定然是水銀沒錯!”
“水銀?”岑越惶然地靠坐在龍椅上,喃喃道:“宮裡……怎麼會有水銀。”
“陛下,這水銀乃是丹砂加熱後析出來的物事,雖然便宜廉價,但既可以避孕,又可以拿來做鏡子,”孫太醫腦子一懵,什麼都一骨碌的全說出來了:“這青樓老鴇往往下些水銀至茶裡,若單是隻喝一兩天倒也無事。”
無事?避孕?
岑越這個時候,什麼都想明白了。
母後的藥和茶,都被下鍋手腳。
正是因為她感了風寒,頻頻咳嗽,才有人往這藥中下毒。
服用了大劑量水銀的人,會不斷的口腔出血,咽喉腫痛,自然咳的沒玩沒了,甚至開始咯血。
這下毒之人,甚至還極有可能買通了那問診的太醫,讓所有人都以為母親是染了結核!
“下去吧。”岑越冷冷道。
直到孫太醫連滾帶爬的跑遠,他才喚了崔公公過來:“去,把當年服侍先皇後的起居注找來。”
任何事情,只要是這皇帝存心想查清楚,幾乎沒有什麼所謂的懸案。
蘇絨佯裝嗜睡,窩在暖和的被子裡監控著所有人的動向。
秦嬤嬤是在第二天夜裡失蹤的。
太後雖然慌張無措,可手下的人都問了一遍,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岑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開始懷疑太後。
他無疑明面對簿,只想確認自己的猜想。
這秦嬤嬤到底是無權無勢的老婦人,家中被太後賜的銀子養的開枝散葉,兒女都在宮裡謀了好差事,子孫繞膝都不為過。
岑越陰沉著臉沒有多言,這老嬤嬤便嚇得哆哆嗦嗦,什麼都肯招了。
她以為這皇帝把什麼都查出來了,現在正要殺她。
當天晚上,秦家一族都在睡夢中被縛走,以巫蠱之罪抹了脖子。
蘇訓由於前些日子在朝廷上請奏要厲查六部冗政空職,兒子又彈劾盛京蘇家狼狽為奸,這幾日裡都睡的提心吊膽,生怕被蘇太後手下的人找麻煩。
沒想到自己腦袋還沒掉,聽說太後久疾不治,已經仙逝了。
這可是一點跡象都沒有啊。
蘇訓跟蘇禦聽了這訊息,都懵了。
太後一崩,這按禮制就得輟朝行喪,他們兩也不用跟文武百官舌戰了。
“爹。”蘇禦想到妹妹之前寫的那封信,抬眉問道:“莫非,妹妹早就知道,這盛京蘇家要倒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