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這麼辦!這次不要搞砸了。依本宮看,還應派個拿得起事的人去,免得再出事端!”站起身,親自挑開珠簾命令著。
“是,臣奴才)遵命!”
“可有合適人選?”
珠簾外跪著的兩個人相視一望,彼此眼中快速閃過狠絕的光芒。太監打扮的人站起身來,走到臃腫的女人身邊,在她耳邊小聲道:“奴才打算派……”
女人贅肉橫生的老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冷酷微笑,“哼哼,好,就是‘他’了!”
雖然正值盛夏,但山林裡濕氣凝重,加上我宿在溪邊,身體狀況極其不佳,夜晚更顯寒涼。次日一早,天才破曉,我就被凍醒了。我打著寒戰,步履蹣跚地走到溪邊掬水洗臉,讓自己清醒,繼續向下遊走去。
手腳越發虛軟,頭也暈沉起來。伸手去臉上擦汗,這才發現額頭滾燙,“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我悲慼的一笑,凍感冒了。真想坐下歇會,倒下睡會啊!可我不能,一旦倒下去,便是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從不相信生死有命的鬼話,只知道凡事不去爭取,不去努力就放棄是最愚蠢的行為,也是最對不起自己的行為。我咬緊牙關堅持向前,如果註定難逃一劫,至少我為自己的生命努力過,爭取過,無愧於己了。想到這兒,我露出一個絕美的微笑,心滿意足的緩緩向前倒下,心中嘆息,這就是我短暫生命的終點了……
意識尚未消失前,我隱約看到一雙皂靴,於是拼盡最後的力量抓住眼前模糊的身影,竭盡全力嘶喊著:“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我不能死啊……”直到呻吟般的聲音越來越小。
迷濛間,似乎有一雙手,一雙略帶薄繭的大手抬起我的下頜,分開我的雙唇。接著口中一陣苦澀,我下意思嚥下苦澀的源頭,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腹傳來陣陣的冰涼滑膩,沖淡了原有的痛楚。我貪婪地感受著那難得的舒爽,迷茫的張開眼,正對上一張稜角分明、陽剛十足的英挺俊顏——真帥啊!天堂嗎,怎麼有這麼帥的男人?咦,天堂也流行古裝?不,呼,這裡是明朝才對。蒼天呀,如果你早告訴我古代人都長得這麼帥,我是說什麼不會生在21世紀的。小腹再次傳來那陣冰涼的觸覺,把我從花痴的yy拉回了現實。
我這才發現衣服褪去,僅留一件文胸,而那張五官完美組合的俊顏主人,正用自己的“鹹豬手”來回撫摩我柔嫩的肌膚,掀起層層漣漪。臉“騰”地紅到脖子根,使出吃奶的力氣,一隻手推開他的大手,另一隻手及時擋在胸前,“你,你幹嘛?”虛弱的我,聲音依舊小的出奇,真懷疑他是否能聽到。
“不想死就不要動!”男人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饒是大熱天也讓我打了個寒戰。哦,天啊,還是位酷哥,偶喜歡!他另一隻手拿個小瓷瓶,大概就是武俠裡的大俠必備的療傷奇藥。我萬分感謝老天爺沒有把我徹底拋棄,派瞭如此英俊瀟灑男人來救我。
男人的大手沉著的在我身上有傷的部位遊走,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狹長的雙眸深沉如海,波瀾不驚。彷彿對著的不是一個半裸的女人,而是一塊石頭。有史以來最大的挫敗深深傷害了我作為女性的高傲自尊。拜託,老兄!給點反應好不好,沒見我都臉紅脖子粗了。
末了,男人抬起手,不留半分眷戀。從懷裡掏出另一個小瓷瓶,冷著臉說,不,是命令:“每日一粒,連服半月,內傷可醫!”
“哦。”我受寵若驚的接過小瓷瓶,男人站起身向不遠處小溪的一個支流方向走去。我恍惚記起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受人滴水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那個,等等!我是想說,謝謝你,謝謝大俠出手相救!”古人好像是這麼說的吧。“不知大俠尊姓大名,他日我,小女子當求圖報!”
“報恩?”男人微微側過頭,嘴角揚起一絲略有似無的嘲諷,“哼!或許日後你會恨我今日救你。”
“恨?”我眨眨眼,恍然大悟,一定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而他又不打算對我“負責”吧。可貞潔雖重,小命更重——權宜之計嘛,我懂。再說我又不是封建的古代人,就是衰到失身,也不會搭上自己一輩子的。想到這兒,我便努力喊道:“不會!我絕對不會恨你!還有,真的很謝謝你!”
男人再無一點反應,頭也不回的大步遠去。我不滿的在心中翻著白眼,用跑得這麼快嗎?就是再借我倆腿,我也追不上呀。不過更多的是遺憾,他若多留半刻,我那句最重要,最想說的話就問出口了:大俠,可以帶我一起闖蕩江湖嗎?
唉,可惜啊,還沒來得及說,人就沒影了。
我穿好破爛不堪的衣服,揣好寶貝小藥瓶,拄著那根自制的柺杖,朝男人消失的方向緩緩追去。只是那時,我並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單純幼稚,直到1年後……
半日後,我強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遠遠看到半山腰上的一處小院。“有人!”我興奮地扔掉柺杖朝小屋顛簸跑去……
時光飛逝,轉眼我在小院中的破落茅草房裡住了10幾天。看看小藥瓶裡只剩下一粒藥丸,左肩的傷好得差不多,身上基本不疼了,偷偷拿出鏡子照了照——性命無虞,當然得研究自己的臉蛋了。我仔細檢查著,臉上的劃痕只剩下淡淡的粉印,再過幾天應該就看不出來了,沒想到古代的草藥居然比現代高科技的除疤液還管用。要是能弄到配方,回去偶可就發了,啊哈哈……
小院的主人是對膝下無子,年逾中年的夫妻,我稱他們王爸爸、王媽媽。王爸爸是山中樵夫,王媽媽則靠做點針線活貼補家用,生活甚是艱難。我來這許多日,竟連油腥都沒見到過;再看家裡的陳設,除了兩張“吱呀”作聲的木床外,就剩一張破木桌,幾張長椅而已。我第一次深刻厭惡這個貧富差距巨大的萬惡舊社會。
聽聲音是王媽媽張羅做晚飯了,我起身想去幫忙,卻被她推回了床上,“不用,不用,張姑娘你燒才退,身子虛得很,得養!”
“我好多了,再說總這樣閑著我也過意不去呀。”
“那就多給咱們老倆口講些個笑話聽聽,逗逗開心話進來的是王爸爸。王媽媽忙迎出去,接下他打回的柴火,兩人有說有笑的一起朝屋裡走。
這老倆口的感情好得讓人羨慕,堪稱模範夫妻,讓我這個一直認為“貧賤夫妻百事哀”的人深有感觸。如果貧窮不是問題,那我的家庭為什麼……
“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生得嬌貴,肯在咱們這樣的貧門小戶住下已是咱老倆口的榮幸,怎能再讓你幹活?”王爸爸的話把我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我笑笑,又隨便講了兩個趙本山的小品。古人的生活本就單調,加上山裡的生活更是乏味,所以我的笑話很有市場,每次都能輕輕鬆鬆把他們逗得前仰後合。我想,這大概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了。
自從王媽媽從門口“揀”回了將死的我,老倆口見我衣著華貴,哎,就是朱佑樘那套衣服,又做男裝打扮,認定我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來玩,不幸遇到意外跌下山崖,才落到如斯境地。我也無法解釋自己的來歷,只好默了認這種說法。心中好笑,我若真是什麼大家小姐,怎麼可能一連失蹤多日也沒人來尋。呵呵,我當然不會傻到去自己拆穿這個秘密。
其實,住在這裡的10幾天是很遭罪的,簡直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放下平日吃的食物味同嚼蠟不說,身體素質一向超好的我,來了古代連遭變故,再也受不了折騰,連發了幾日高燒,還是喝了王爸爸親自去山裡採的草藥才勉強撿回一條命。但是,這段日子也是我人生中最平靜、最祥和的一段時光,遠離城市的繁華囂張,遠離周遭各式各樣戴著面具的人群。只與自然相伴,又得兩位老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享受到了闊別已久的長輩親情。排除惡劣的物質條件,我倒真是依戀上這裡了。
回想起這些天的生活,除了生活不能自理外,最丟人的莫過於月經來的那幾天了,也不知其他穿越女是怎麼熬過來的?難道她們早就清楚,古代女人是怎麼過的“那幾天”才如此釋然?
我還記得那日自己害羞的問王媽媽要衛生巾的時候,解釋了半天她才聽明白。抿嘴偷笑後,翻箱搗櫃的找出一條長長的白布袋子遞給我,旁人絕對無法想象我當時的驚訝,不,是震驚,震撼!我的嘴張得何止能放下一個雞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支撐著被刺激到隨時可能暈倒的身體,強打精神問:“這,這是什麼?咦,中間怎麼回事,還有點鼓?”想來王媽媽誤認為我第一次來月經,耐心的給我解釋起來,“這個是‘月事帶’,中間袋子裡裝的是幹淨的草木灰……”
我大腦當機,再也無法思考。天啊!居然往裡放草木灰,我還是死了算了。這古代女人不但政治上沒地位,連日常生活也如此悽慘。這個灰未免有點太……了吧!為了避免“血流成河”,我只好硬著頭皮換上。心裡鬱悶得無法用語言形容,怎一個“慘”字了得?無比懷念現代的衛生巾——超薄、透氣、隨身、舒適……我終於知道,作為一個穿越女,真正最該懷唸的,根本不是什麼彩電、冰箱、洗衣機、更不是什麼網路、、學校……而是最為普通的衛生巾。
晚飯後,我睡不著,就到院子裡乘涼。說是院子,不過是個用木柵欄圍成的一個小小空間而已。抬頭望月,星鬥交輝,沒有大氣汙染的古代,月星分外的明亮耀人。夜涼如水,我輕輕撫弄著胸前的“鳳啟”,不由想起了那個容易害羞的清澀少年。對月喃喃自語:“朱佑樘,我已平安,你呢?是否也逃過了一劫,是不是真在四處尋我?”不期然,腦中浮現出了另一個身影——“‘冰山’帥哥,謝謝你救了我。”
轉而想到,如果當時是朱佑樘在場,他會怎麼救我?指望他那樣奉守禮教的好孩子,鼓起勇氣幫我上藥是不是太有難度了?那時恐怕不是負不負責的問題,而是他能堅持到什麼程度的問題了,哈哈……
“一個人偷笑什麼呢?這麼晚了也不早點歇下,你的身子才好呀!”王媽媽略帶嗔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