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山難掩驚訝,疑惑地問:“哦,小兄弟如何識得在下?”轉身又問少年,“伯虎弟,是你說的嗎?”
“唐,唐,唐,唐……唐寅?!”我嚥了口幹沫,舌頭繞了n圈兒終於結結巴巴的說出了那個另我朝思暮想多年的名字。“你真的是唐寅,唐寅?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我激動得抓住少年的雙臂忘情地搖晃著,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難怪他能自若地吟出後兩句,那詩本就是他的大作嘛!
唐寅被我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這位兄臺,你還好吧?不知兄臺是如何認識在下。在下又何德何能擔此名聲?”
“哇噻~~唐寅耶!誰不認識?你文采風流、詩畫雙絕,可是我的偶像!”原來和自己的偶像親密接觸,是這樣美妙絕倫,終身難忘。老天,上帝,哈利路亞,滿天神佛七仙女,實在待我不薄!如果是為了實現我見唐寅一面的心願才把我劈來,就是在劈我一次,我都認了!我松來雙手,笑得春意盎然、百花盛開,忘形地說:“尤其你那首《桃花庵歌》,簡直絕了!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小兄弟好文采,祝某自愧不如!”祝枝山一抱拳,謙遜的說道。
“是啊,意境深遠,豁達大度,尤其那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顯盡了不濁於世的清高孤傲。”唐寅自嘲的笑笑,“在下可作不出如此灑脫之作。”
我當場石化,這首詩是唐寅仕途坎坷、中年落魄時所作,怎能與他現在意氣風發的少年光景相比,根本不符合他的壯志雄心啊。
我幹巴巴的眨眨眼,露出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唐兄還是忘記此作吧,20年後再想起來也不遲。呵呵……”說完,也不管兩人滿臉的不解,竟自傻笑起來。
祝枝山率先反應了過來,跟著大笑,“哈哈……既是如此,伯虎弟,你就20年後再想起這首絕妙佳作吧!”
唐寅知道祝枝山借機打趣自己,怏怏地答道:“或許真有天機也未可知呢!”隨後自己也覺得荒唐,無奈的笑了起來。祝枝山見唐寅著了自己的道兒,笑得更歡實了。
“不知兩位何時返回蘇州?”我再次發揮了歷史“預見性”,為自己的將來打基礎。
兩人均是一愣,斂住笑容,齊聲問道:“小兄弟兄臺是如何知道我二人要返回蘇州府的?”
我聳聳肩,以二位的名聲,家鄉是何處這種入門級的問題,恐怕是中國人都知道吧!略想了下,無恥扯謊道:“在下昨日偶得一夢,言之今日會在此遇到兩位蘇州才子。初見二位時,便覺兩位氣宇軒昂、舉止不凡,想當然是夢中所預言的二君了。”這編的,沒邊了。我壓抑住作嘔的沖動,在心中狠狠鄙視自己一番。不過,看他二人的表情,顯然還是信了幾分。呼,古人就是古人,信這種怪力亂神的無稽之談。
“如此看來,我們兄弟二人與兄臺真是有緣。”唐寅感慨著,那雙桃花迷離眼溢滿了敬畏和喜悅之情。
“是啊,或許上天註定讓我們與小兄弟在此相遇的。小兄弟詩文豪邁,我兄弟二人大於相見恨晚之意!”
恨晚?不恨晚,一點不晚!我要是早一天來此遊覽,怕是隻有對著菩薩發呆的份兒了。嘴上謙虛地說:“兩位言重了,在下也正有此意。”
唐寅、祝枝山見我也有同感,又禮貌周全,心中歡喜,當即邀我一同遊寺。我笑著應下,竊喜不已——正中下懷。
我的心思全在偶像唐寅身上,再無暇風景。不忘分心交談,期望快速提升彼此的印象值。
唐寅和祝枝山問起了我的家鄉,我還是講了那個老掉牙的千裡尋親的身世。不過接受張巒的意見,沒明說家鄉是哪兒,打諢說今次從滄州府尋來。至於關外,為了尋親曾去過罷了。二人向我投來了同情+敬佩的目光,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同情可以,敬佩就不必了。隨便換個人有我這經歷的,只要他不想死就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對二人重新認識了一下。嗯,其實對他們的情況,早已爛熟於胸,在現代時就翻看過n多史書——當然了,只是關於唐寅,祝枝山是捎帶著看的,誰叫他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呢。比如,作為明代著名書法家祝枝山,名允明,字希哲,因右手多生一指,又自號枝指生。我悄悄瞥了眼他的右手,確實多了一指。出生於七代為官的魁儒家庭,官宦世家,家庭背景相當不錯。自幼聰穎,勤奮好學,5歲時就能書一尺見方的大字,9歲便能作詩文,被稱為“神童”,10歲時已博覽群書,文章瑰麗。17歲即中秀才,如今已是27歲了。
唐寅更不用細說,明代著名的畫家,文學家。字子畏、又字伯虎,號六如居士、桃花庵主,吳縣人。出身一般,是商販家庭,從曾祖父起,世代在蘇州經商,父母在臯橋開設酒肆也兼營一些雜貨。唐寅更是天資聰敏,熟讀《四書》、《五經》,博覽《史記》、《昭明文選》,如今已然17歲了。我記得唐寅由於喜愛繪畫,曾拜名畫家周臣為師,又與文徵明同師沈周。話趕話,唐寅問了我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