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說笑了,您一身貴氣與生俱來,怎會受過苦?”唐寅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朱佑樘不置可否的笑笑,“謝唐兄關心,朱佑樘駑鈍,若果真無法適應,自會離開的。”
“書院是讀書習禮、修身養性的地方,不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之處。朱公子既不能長久在此,又何必時時流連?惹他人掛心,浪費彼此時間!”
“伯虎!”祝枝山拉了一把唐寅。
文徵明責備道:“伯虎怎麼這麼說呢?”
我聽得也極不入耳,心情不爽。見唐寅還要說話,在他之前“騰”地一下站起來,對唐寅命令道:“你——閉嘴!”又轉向朱佑樘,“你——跟我來!”然後不管同桌另外3人的驚訝反應,拉起朱佑樘往外跑去。
書院我不熟,帶朱佑樘跑著跑著去到了後身的小庭院。我微喘粗氣,坐到涼亭中,“朱佑樘,你幹嘛來書院?別告訴我是今早路過,閑得沒事進來轉轉。”
朱佑樘坐到我身邊,“我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在此讀書,多有不便,才想來照……”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警覺的看向四周,確定無人後才鬆了口氣,“小點聲,我是女生這裡可沒人知道。”
見朱佑樘點頭,我才收回手,“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區區一座六藝會館我一個人還能搞定!”
朱佑樘沒有順著我的話題,問道:“唐公子也不知你的身份嗎?”
“是不知道我的性別。這裡沒人知道,就沈媽媽、玉凝她們知道。要是有n多人知道,我怎麼在書院混啊?”
朱佑樘想了想,認真說:“我看未必如此,嫣兒,你生性單純,謹慎被人騙了!”
“我,單純?哈哈,朱佑樘,多少年沒人這麼誇我了。我可不是什麼一塵不染的清純,想騙我可沒那麼容易!”
朱佑樘別有深意地說:“你若真如所言,又不自負,我倒是也能省些心。”
“什麼話?我很狂妄似的。”
“罷了,我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我,哈哈……”我捂著肚子,笑著差點滾到地上,“你,你怎麼保護我,你武功很高嗎?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別一不小心被人暗殺,我就知足了!”
朱佑樘聽我如是說,並沒生氣,淡淡一笑,“若是隻有自己,怎樣都無所謂;若是有了想要守護的,便必須努力生存。”
“瞧你說的,總那麼一本正經幹嘛?老氣橫秋的。小小孩兒一點天真爛漫都沒,真不知你童年是怎麼過的!”
朱佑樘微笑著不去回答,我卻看出他笑容中隱含的苦澀無奈。斂去笑容,他後娘現在都對他那麼差,小時候更得把他折磨得夠嗆。我還是老實閉嘴吧,免得又刺激到人。
“嫣兒,你在他家住得慣嗎?還要住上多久?我一想到你住在別人家裡,就無法入睡,我另給你置處宅邸吧!”
“不用,不用!”我擺手拒絕,“我住得很好,他們一家人對我非常體貼。我是不喜歡一個人住了,空蕩蕩的,又喜……嗯哼,我多少有點銀子,買房子過日子肯定夠了。”
“可是……”
“沒可是,朱佑樘,你什麼時候回京城啊?”
“嫣兒很希望我走?”朱佑樘有些傷感。
我忙又搖手,“不是了!因為你不是蘇州人啊,那總要回家的吧?”
“嫣兒呢?你會和我回去嗎?”
“和你回去幹嘛?拜見公婆嗎?哈哈……”我笑得很誇張,不,是很囂張,誰叫在朱佑樘面前我就是沒有壓力,就是坦然呢!說起話來自然而然放肆了。忽見朱佑樘臉色不對,趕緊說道:“我是說我早晚要回家的,就不去你家拜訪了!”
“那我就在蘇州府多住一段時日,陪你好了。”
“啊?你不走啊,那唐~啊不,在這兒也挺好的。江南水土養人得很!”我假笑,是擔心唐寅接受不了,但心中卻有著難掩的欣喜。
朱佑樘絲毫沒有介意我的假意,“笑得那麼吃力,不笑也罷。沒吃飽吧?我們回去,別餓著肚子。”
“回,去啊——”我一想著自己沒擺平朱佑樘,倒被朱佑樘擺平了,就覺得“愧對”唐寅。
朱佑樘似看穿了我的心事,轉而說:“我們到外面吃好了,唐公子有一點說得極準,我確實不太習慣書院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