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唐寅反常的舉動和朱佑樘突出的表現都逃不過祝枝山的眼睛,勉強笑笑,“謝謝祝兄提醒。我也想著要好好處理,只是,只是一時想不到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辦法。”
“嫣兒有數便好,凡事不可急躁,慢慢來吧。或者,嫣兒是否想過,本就沒有兩全其美又皆大歡喜的辦法?”
祝枝山一句話說到我心坎裡,我苦笑,這正是我一直逃避的關鍵。明明惦記著唐寅,又連戀著朱佑樘不放,腳踏兩條船,什麼人呢!虧我之前還因唐寅和他的若幹個紅顏知己糾纏不清,理直氣壯教育過他。可如今,自己竟犯了同樣的錯誤……哎,若是朱佑樘對我沒那份責任,事情就簡單了,我的行為不會如此齷齪。可朱佑樘若不存那心思,想來我早就瀟灑的放手了。我在心中冷笑,我果然是個卑鄙無恥的小女人啊!可是,感情之事又哪能簡單捋順說清……
我神色黯然的走回學堂,對唐寅、朱佑樘的關心付之一笑。搖頭晃腦的結束上午課,以上茅房為由,尿遁出了“六藝”。
晃蕩在大街上,本就是出來透透氣的,如今更是漫無目的。我坐在橋頭望著人來人往的街景,心中一陣悲哀。世人雖多,我卻連個說話的也沒有。在現代,我多少有幾個知心朋友,像頑劣的小宮,淡然的芷嫣……我想了想,也就瀟湘是個能談到一塊兒的,大中午的,不如去蕭亞軒蹭頓飯。即使解決不了實質問題,也能雲淡風輕,海闊天空。
我本就是個少動腦,多行動的人。既想到這兒,便下橋直奔蕭亞軒。來招呼我的是芷芙,我問她瀟湘呢。芷芙搖搖頭,說只知軒主去了無柳街,不忘告訴我前幾日有位衣冠楚楚的公子來此尋我。我點點頭,心想瀟湘八成去找玉凝,便起身告辭。
“張公子這就要走?”芷芙難掩失落,語氣中盡是挽留。
我不免停下,可她執執拗拗的紅著小臉不說話。哎,芷芙這陣子也怪怪的,但礙於以我為首,如今反常的人太多了,我沒太上心。打趣道:“芷芙姑娘不用急,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芷芙何事勞張公子一直放在心上?”
“不就是在書院給你找個如意郎君嘛!”
芷芙臉紅得更甚,羞答答地說:“張公子取笑奴婢。”
“我從未把姑娘當成下人,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使然。只是,感情可以隨便,婚姻卻不能兒戲,還是要慎重的。”
“芷芙不和您說了。”芷芙嬌羞的把頭別到一邊。
“當然了,你們兩情相悅最重要。可芷芙不能全指望我哦,這種事,該是普遍撒網,重點選拔,最後才堅守唯一的。”
芷芙似懂非懂,乖巧的點點頭。
離開了蕭亞軒,我心中感嘆,好在我在現代時養成了“軋馬路”的好習慣,要不大晌午的不吃飯東奔西跑腿兒早軟了。
一進天香樓,還沒來得及走出大廳,就被玉脂、玉伶堵個正著。兩個美女施施然一拜,我趕緊還禮,順便問瀟湘在哪兒。
“瀟湘?誰呀?我們樓裡沒這號人吧!”玉伶不答反問,看向玉脂,“這幾日真是新鮮,先是朱公子來找個莫須有的女子,今兒個張公子又來找另一個未有所見的!”
我慌了,竟忽略了這茬兒,朱佑樘在天香樓鬧鬧騰騰一個晚上,又是包場子又是挨個詢問,聲勢招搖的來給女版的我“贖身”,可到最後女版的我沒露面,卻被男版的我輕易擺平了,怎不可疑?正想著如何降低嫌疑,玉脂出面解圍,“玉伶妹妹怎麼也胡說起來了,瀟湘姑娘是蕭亞軒的軒主,哪裡是我們樓裡的姑娘。”
玉伶追問:“那朱公子呢?他又來找誰?”
“這,這……”玉脂看了我一眼,不知該如何解釋。
“找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事過境遷’,姐妹們恢複了正常生活。”
“嘖,就那麼個沒露過面的狐貍精,竟把朱公子的心拴得死死的,他對我和玉萍看都不看!哼!我倒想見見那個女人究竟是長得三頭六臂,還是天生狐媚騷到要死!”
那可讓你失望了,我一撇嘴,那個騷到要死,還三頭六臂的怪獸就站在你面前。
玉伶見我不搭腔,自己也抱怨完了,怏怏一福身,先行離去。玉脂看著我,一臉的欲言又止,最終垂下眼簾,追玉伶去了。
望著兩個美女的背影,我撓撓後腦勺,一個個都怎麼了?
開門迎我的是金蓮,我可憐兮兮求她幫我弄點吃的。金蓮抿嘴一笑,顛顛去了。我走進裡屋,四下張望,“瀟湘姐姐沒在?”
玉凝搖搖頭,“嫣兒不是來找我的嗎?”
我假模假應道:“是,當然是,只是‘路過’蕭亞軒聽聞瀟湘姐姐來了無柳街才有此一問。”
“是嗎?倒沒見瀟湘姐姐來。”
我失望的靠在軟榻上,瀟湘不愧是風雲人物,交友就是廣泛。玉凝開心地坐到我旁邊,嘰嘰喳喳地說盼著我來,有一肚子話要說。
“我不禁唸叨吧,怎麼,有‘合適’人了?”
“沒,我是想告訴你這幾晚的事情。”
我小臉一苦,“玉凝啊,我承認偷摸看過黃書,可沒‘實戰經驗’,不能‘指導’不是?”
玉凝假意嗔怒,“什麼嘛?誰要和你說那些個混話!”
“啥?不是啊——”也不知什麼心裡,我竟隱約有幾分遺憾。
“這幾日連著被叫局,和其他姐妹去各府陪酒。可昨晚沒有外局,卻來了位嫣兒絕對想不到的客人!”
“誰呀,我認識?很有名?”
“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