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您喝醉了,要不先到客房休息一下,老身給您熬完醒酒湯。”邱氏陪笑。
“本官沒醉!唐寅呢?叫他出來!成天躲著本官,怎麼,自知理虧?空負才子之名?”
“啊,大人,伯虎在書房呢。這孩子練字作畫時,不喜人打擾。”
“不喜人打擾?啊呸!大姑娘小媳婦嗎?那麼多窮講究!本官今日偏偏要見!”說罷,一把推開邱氏,直奔書房而去。
抬腳踹門的瞬間,門被開啟,肥碩的身軀踉蹌兩步,險些跌倒。
“王大人,您沒事吧?”俊朗的身影虛扶一下。
“呃,嗯哼!”王侍郎有些尷尬,本就因飲酒過量發紅的老臉,如今更不是色,就勢推開唐寅走進書房。
走到書案旁,指指點點,“嘖嘖,本官就說,你這兩筆字,聖上能看上才怪呢!難怪你中了童生,多少年不應鄉試,是怕考不上丟人吧!”
“大人說笑了,人各有志。”
“嗤!本官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怎樣,會吟詩作對的人多了!呸!聖上素愛字畫,今次就是因為進獻了你的畫作,本官非但沒領到賞賜,宮裡還傳出話來,聖上對著你的那幅《春樹秋霜圖》蹙眉深思良久……”
唐寅輕笑,“王大人,草民早說過,自己的畫,不能入宮,是您一味堅持。”
“你,你!好你個唐寅!你是說本官強搶你的畫作去巴結皇上?”
唐寅笑意更濃,“事實如此。”
王侍郎惱羞成怒,“你記得,唐寅!本官得不到好,你也休想!”轉身要走,卻被聞訊趕來的唐廣德滿臉堆笑的攔了下來。
“王大人,您消消氣,是伯虎的畫不好,市井之作難登大雅之堂!”唐廣德把王侍郎往裡帶了幾步,“要不求您紆尊降貴再看看,是否有中意的,有的話,送您做個賠罪,聊表寸心!”
“什麼話!本官難道貪他的幾幅字畫?”
“呵呵,當然不是,王大人您是行家,我們家伯虎的字畫哪裡入得了您的法眼。您若能勉為其難收下兩幅,那是我們唐家上下的榮幸呀!”
王侍郎貪婪的笑笑,“如此,本官便給你個面子,再看看吧!”
機不可失,王侍郎說到做到,頂著暈暈乎乎的腦袋在書房裡翻了起來,也不挑選,基本是見一幅拿一幅,他知道,唐寅是真正的才子,他的字畫,件件價格不菲。
他貪得無厭地又開啟一卷畫軸,本想像模像樣的接著塞進懷裡,眼前一亮,腋窩下夾的畫軸掉落了一地。
畫中的女子,一身金色,炫麗耀眼,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妖嬈旋轉著。那飛舞的面紗,絲毫掩蓋不了絕世芳華,平添了幾分若仙似妖的神韻。
“這,這是……”王大人喉結顫抖,激動的看著手中的畫卷。鐘靈毓秀的造物奇跡啊,畫中之人,真真活了一般,勾人心魄!心中暗罵自己錯過了寶,若是當日將此獻與皇上,定然加官進爵。等等,現在也不晚啊……
“王大人,請將這幅畫賜還。”
王侍郎一驚,將畫軸小心卷好,“本官能看上,是給你個面子!”
“王大人,恕草民直言,此畫如若獻於皇上,必然天下大亂。草民一介寒儒,死不足惜,若是連累了大人一家,就罪過了。”
“你,你敢威脅本官?”
“王大人,草民不過是實話實說。”
“好,好你個唐寅!我們走著瞧!”王侍郎負氣一甩手,扔下畫軸走了。自古民不與官爭,他就不信,區區一個唐寅敢和自己作對!他要讓唐家,見識下自己的手腕。
“哎,伯虎啊。你怎麼能得罪了睚眥必報的王侍郎?這從過年到現在,他都從應天府來幾次了,這麼鬧下去,店裡生意怎麼做呀!”
“爹,對不起,但這幅畫……”一雙大手深情的覆上了畫中可人兒,“我真的不能給任何人。”
“哎,爹知道,畫的是玉凝,你媳婦,當然不能給其他男人看了,可是……”
“小娘子是……”王侍郎高八度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奴家唐徐氏,給王大人請安。”
“哦,哦,沒事,沒事,這身懷六甲的,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呵呵……”王侍郎訕笑,靈光一閃,哦,原來唐寅畫的是自家的媳婦,難怪不願送人了。咦?不對,畫中人分明是當年天香樓的花魁玉凝呀,難道……
一抹詭異的笑容掛上了嘴角,哼哼,唐寅,和我鬥,你還嫩點!
京城,張府——
“鶴齡啊,不是娘不願意去照顧娘娘,可是一見娘娘大腹便便的被皇上捧在手心裡護著疼著,再想想婷兒,我這心裡真不是滋味!”
“娘,姐姐因愛生恨,所作所為,死有餘辜,險些牽累了整個張家。如今打入冷宮,撿了條命,已是皇恩浩蕩!”
“哎,娘知道,但心裡總歸不舒服。你說,若是娘娘生了個小皇子,以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太子可怎麼辦呀!”
“娘,真正可保我張家富貴的,是太子,不是娘娘!而能否保住太子,靠的是娘娘,您,明白嗎?”張鶴齡高深莫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