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煒兒要醒。”他忙輕輕拍著,見煒兒吭哧兩聲又睡了過去,才放心的吐了口氣,“嫣兒,和我使小性行,但得小點聲,別吵到孩子。”
“孩子,孩子!你滿腦袋只有孩子,也不管孩他孃的死活,你個沒良心的!”肌肉很硬,所以我決定用指甲狠狠剜他兩下。
他疼得直倒吸冷氣,抓住我不安分的小手,“嫣兒,輕點,輕點,你這下手也太狠了!朕不疼誰,也不能不疼你呀!”
“呸!你個腹黑男,就會油腔滑調,裝什麼良民!滾回乾清宮去!”
“哎喲,嫣兒,月子期間,女人身子極虛,稍有不慎,調養不好,會落下一身的毛病,朕不也是惦記你們娘倆嗎?你讓朕去乾清宮,如何能睡得著呀!”
“說得比唱的都好聽!哼!”我脖子一梗,轉身假寐,不再理他,卻在心裡笑翻。哎,女人嘛,有資本就要用,所謂花開堪折直須折也。
氣歸氣,鬧歸鬧,這次有驚無險的難産,真是去了我的半條小命。半個月過去了,我才能在他的攙扶下,勉強下地活動。當然了,屋是不讓出的,頭是不讓洗的,澡就更是做夢了,哪怕我頭上長蝨子,身上糊上黑漆……藍天、白雲、小橋、流水……只能靠幻想。
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後,奶聲奶氣的童聲在殿外響起,“母後,母後!”
“照兒呀,快進來!”
朱厚照甜甜笑著,緊倒騰兩只小腿,沖進了我的懷裡,“母後,照兒好想你!那天在殿外聽母後生弟弟時的哭喊,照兒好心疼,好擔心。可父皇怕我打擾到母後,一直不讓照兒來看母後,這些日子,照兒想壞了。”說著,兩只大眼睛罩上了水霧。
我心裡一酸,這孩子就是摔倒了都不會哭,堅強的自己爬起來,卻偏偏因為見不到我而流淚。哎,罪過呀!
“乖孩子,母後沒事了。你父皇是怕母後的樣子嚇到你,母後前些天,披頭散發的,好嚇人的。”
“照兒不怕,只要是母後,照兒就不怕!”小腦袋又往我懷裡蹭了蹭。
“母後,照兒可以看看弟弟嗎?”
“當然可以。”我回身把煒兒抱到了身前。
“呀,這就是弟弟嗎?好小,好可愛哦,嘿嘿,還在睡呼呼呢!”抬起頭,嬌聲問:“母後,照兒可以碰碰嗎?一下下就好!”
見我點頭默許,笑顏如花,怎奈運氣不好,肥肥的小手還沒碰到煒兒的小臉,煒兒就醒了,估計是餓醒了,小家夥屬豬的,賊能吃,而附加效果是哇哇大哭。
“啊!”朱厚照嚇了一跳,雷擊般收回小手。
“照兒,不許欺負你弟弟!”朱佑樘三步並作兩步,將寶寶抱在了懷裡,“哦,哦”搖晃著身子哄著,整個一超級奶爸。
朱厚照可憐巴巴看著我,淚花在眼眶裡打著滴溜,“母後,照兒沒有,真的沒有!”
“母後相信你!”我拍拍朱厚照的小後背安慰著,孩子最需要父母的信任和支援,這對塑造自信心非常重要。
抬頭橫眉冷對,“兇什麼兇?你兒子一天到晚哭200多回,鬧死人了!你個喜新厭舊的,眼裡只有煒兒,沒有我們娘倆!”
我承認恃寵而驕,但說得也是實話,照兒自小哭少笑多,一雙大眼睛閃著靈氣,特別好帶;煒兒打從出生時起,就沒消停過,這個能哭能鬧能氣人呀。開始我還以為孩子在孃胎裡帶了病,太小了哪疼不會說只能痛哭流涕,可禦醫會診了n回,都說煒兒身體賁棒,吃嘛嘛香。於是,我總結出的就是這孩子受了他孃的遺傳,給臉上鼻樑子,徹底被寵壞了。說給朱佑樘,他一笑而過,“我們就一個兒子,不寵他寵誰?”一句話,給我氣到吐血,孩子不能過分溺愛,長大了會經不起事的!
“哎,嫣兒,你看,煒兒不是小嘛!這成天哭的,朕是擔心呀,讓照兒受委屈了。”
“父皇,照兒不委屈。”朱厚照拉拉我的衣襟,“母後,不要氣了,奶孃說,您現在身子弱,更不能氣的。弟弟太小,父皇擔心是對的,照兒長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己,不給父皇、母後添麻煩。”
低下頭,眼眶裡熱熱的,一個3歲的孩子如此懂事,懂事到讓人心碎。
深秋時,懷恩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已無法陪侍上朝了。禦醫診斷,說是大限之期不遠。他很是擔憂,畢竟對懷恩的感情,不是單純的主僕,而是早已視為長者,視為親人,有勝於皇室宗親。
初雪過後,懷恩在小太監的攙扶下,來到了坤寧宮。我忙賜座,可他堅決不肯,艱難的跪在地上,對我好一番叮囑,聽說,他之前也是這樣對朱佑樘囑咐的。我連聲應著,眼圈紅了起來。
重重下磕頭,“娘娘,老奴看著皇上長大,成熟,成為治國平天下的一代明君,說句大不敬的話,好生欣慰。如今,將皇上交給娘娘,老奴也能放心去了。”
當天晚上,這位曾甘冒殺頭大罪,不顧萬氏一族阻撓,向先帝進言,力保太子的忠義之士,這個掌管司禮監多年,位高權重,卻從不為己,一心為國薦才納賢的秉筆太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人世。訊息傳來,他傷心之餘,賜祠額曰“顯忠”,彰顯褒獎。可一時間,少了放心的秉筆太監,如同失去得力助手,左膀右臂。一向沉穩內斂的他也有些疲於應付,時常帶著煒兒在文華殿一坐就是一整天。不過,煒兒很爭氣,一整天非給他弄出無數麻煩才肯罷休:諸如尿他一身,伸出小爪扒拉倒筆架,毛筆墨汁染黑了奏章……可我更佩服的是,他對此竟然毫不介意,笑著捏捏煒兒的臉蛋,換好衣服,讓太監收拾好書案,坐回來接著批閱。朝臣們對此,頗有微詞,這皇上不是玩物,呃,玩孩喪志嗎?我只好掐著腰把孩子搶回來照顧。煒兒不明所以啊,見爹和娘爭著搶著抱自己,美得“咯咯”直樂。
有時我真是無語,這小家夥到底像誰?怎麼著麼皮呢?一點不像照兒聽話!
說起照兒,哎,讓我糾結。記得不久前的晚上,他來坤寧宮例行請安,正趕上煒兒肚子餓,在他爹懷裡嗷嗷大哭。無奈之下,我接過來餵奶,照兒巴巴瞅著,忽然說了一句,“母後,照兒也想喝?”
我傻笑,“照兒長大了,斷奶了,可以飽飽吃飯了,怎能再喝奶呢?”
“可是,可是照兒沒有喝過母後的奶。”
“呃,”我眼風一飄,“那時母後沒有奶水呀!”
朱厚照抿起小嘴,盯著大口大口吮吸的煒兒,嚥著口水,滿眼的羨慕。
“照兒,你母後累了,你弟弟也需要休息,你早點回宮吧!這天冷路滑的。”
“是,父皇。”朱厚照爬下高高的龍床,規規矩矩的施禮,乖巧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