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程川正趴著做題,她走過去,程川抬頭,兩人目光交接,她在他的注視下走到位置上,心亂如麻,手指捏著鉛筆,轉而回頭。
“程,程川~”她叫他。
“嗯?”他的語氣半分上揚。
陸煙看著他幽深的眼睛,想起那些他與她的美好時光,淡淡笑:“我,我想喝奶茶,全糖的。”
她笑眯眯,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
“等放學。”他說。
她重重點頭:“嗯!”
那些想問的話,最終放在了心裡,她相信程川,即使一開始是為了保護欲,那麼後來呢,他對她那麼好那麼好,好的將她捧在手心,又何苦去在意最初的目的,那些沒有那麼重要,陳衍不過就是想看她難受罷了,她要真的難受了,那就中計了。
週末,一則貪汙受賄的揭發影片佔據了各大新聞版面,影片中一名男子實名舉報了a市某官員受賄,影片可見兩名中年男子正在進行金錢交易,影片雖模糊,但依稀能夠辨別的出來那一沓一沓的人.民.幣,角度將官員的臉暴露無遺。
這一爆炸性新聞幾乎發出來的同時就上了頭條,微博十分鐘後徹底撤銷了熱搜,可是影片流傳出去,與此同時,a市再次被推上了新聞焦點。
當天,陸煙正在家裡寫作業,陸光明回來的很早,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急匆匆的回家,一到家,就開始不停的打電話接電話,到晚上八.九點,陸光明把一家人都叫到了飯桌旁。
“煙煙,小溪,有件事情,爸爸得跟你們說清楚。”陸光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憔悴,頭發不知何時已經半白。
“陸光明,你又有什麼事?”她媽厭惡的看著陸光明,自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已經徹底對陸光明失去了信心。
陸光明伸手放在書珍的肩膀上:“書珍,聽我說,陳副書記落馬了。”
“什麼?”
陸光明嘆了一口氣,新聞雖然被暫時壓下來了,可是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壓得住,就算新聞能買斷,那些流出去的影片也沒辦法被封住,這件事情不出意料很快就會被徹查,他也很可能涉事其中,陸光明深吸了一口氣,扶了扶眼鏡:“書珍這事我等會跟你說,現在先說要緊的事。”
“煙煙,小溪,爸爸知道上次的事情對你們影響很大,上次事情之後爸爸就聯絡了美國那邊的學校,希望徵求你們的意見,美國那邊的教育很好,爸本來想高三讓你們轉過去,但是現在想了想,提前轉過去,早一點適應,對考大學也好。”
陸玉溪雙腿交疊著坐著,a市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抹挪不開的石頭,這麼些日子將他壓得闖不過氣了,每每看到外面的一切,他都能想起他跟於渺的過往,每一處天空都曾見證過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樣的訊息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將他從這泥潭中拯救而出,他的臉色瞬間恢複了一絲生氣:“我沒什麼意見。”
陸煙卻在這一刻感覺被扼住了咽喉,感覺喉嚨幹澀無比,這樣突然的決定讓她措手不及,她的腦子裡迅速閃過“程川”二字。
“爸爸,我不要。”陸煙眼睛發紅,看著陸光明,“我不要出去。”
陸光明眼裡的陸煙一向都是乖巧懂事,對於父母的決定從來不會忤逆,可是現在他看著她,看著她這樣倔強的回答,想到了即將到來的困難,沉了臉色:“煙煙,你不要任性,跟你哥一起出去。”
陸煙的眼淚下一秒就掉了下來:“我不要,爸,我不想出去…”
陸光明近幾個月來的缺少睡眠和煩心事讓他脾氣變得很暴躁,加之這樣一個被曝光的影片,未來岌岌可危,他一拍桌子:“這事就這麼定的!”
桌子被怕的一聲“砰”,陸煙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下來,滴在面前的餐桌上,她捂著嘴,摔門而出,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她此刻徹底崩潰,她一路跑了出去,不曾停歇。
“你嚇到孩子了。”她媽媽看著陸煙的背影,自然知道陸煙心裡的難受,程川是那樣好的孩子,她對陸光明說,“這樣忽然的決定,我不同意。”
陸光明伸手摘掉了臉上的眼鏡:“陳副書記這幾天肯定要被談話,他一旦出了事,我也跟著完了,你知道嗎?”
今年就像個多災之年,一切的厄運都在今年一齊爆發,讓人措手不及,陸玉溪看著陸光明,他以為他爸是早就想好送他們出去,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陸玉溪看著他蒼老的臉:“爸,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陸光明沉吟,伸手捂著臉:“運氣好,牢獄之災,運氣不好,陸家都要跟著完蛋,小溪,爸爸這輩子已經沒什麼心願,只希望你跟你妹妹能夠平平安安,你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和你妹妹,別讓你妹妹知道這些。”
“爸~”陸玉溪開口,他從未想過高大偉岸的父親有一天會落得如此地步,他也沒有想過向來風光無限的陸家有一天會倒下,父親像一座山,他們都是山洞裡安樂無憂的人,陸玉溪濕了眼眶,“爸,我…對不起,爸。”
陸煙出了家門,一路往東跑,她不敢停下腳步,她不敢回頭,她的眼淚滾滾滑落,她擦著眼淚,筋疲力盡,沿路有散步的一家三口,看到她的時候,小孩子大聲嚷嚷著:哭鼻子,羞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