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殷反手從碧藍的劍鞘內拔出驚煞,劍身上刻了一行小字,他喃喃念出:“天下誰人不識君。”
沈子珺也將寶劍拔出,輕輕道:“莫愁前路無知已。”
莫愁前路無知已,天下誰人不識君……
兩人沉默。
因這日是沈子珺生辰,沈清書特許他們下山。
當江殊殷找到沈子珺時,他正穿著墜雲山的服飾,獨自坐在追憶街盡頭的河岸上。
小小的身子沒入夜色中,若隱若現,他頭頂懸著一輪滾圓皎潔的月亮。看見江殊殷時,不動聲色撇開頭,盯著腳下流動的河水。
江殊殷一襲白衣,衣飾上繡著幾只仙鶴,十分仙氣靈秀。
他坐到他身邊,抬頭仰望圓月:“生辰,高興點。你不是收了很多貴重的禮物嘛,怎麼反而悶悶不樂?”
沈子珺看也不看他,恢複以前的模樣:“要你管?”
江殊殷也不看他,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今日是你生辰的份上,我鐵定要踢你下水。”
沈子珺扯起嘴角:“你試試。”
江殊殷懶得與他爭執,淡淡瞄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一條金色的劍穗:“喏,我做的。”
沈子珺面無表情的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一陣,嘴中振振有詞:“不好看,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江殊殷滿不在乎的起身:“不好看也沒辦法,反正我的手藝就是這麼差。總之已經送給你了,今後你是扔掉,還是毀了都隨你的便,你開心就好。”
他站起身子,冷風颳起他的衣角:“不過,你既然覺得我做的不好看,有本事你就做個更好的送我。”
沈子珺把玩著劍穗:“你想得美,我若是做好了,扔掉都不會給你!”
江殊殷負手離開,走了幾步,回頭叮囑:“快點回來,要是再被人綁了去,我可不管你。”
“哼,誰要你管!”
江殊殷:“話可不能這麼說。不過你可長點心吧,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是哭成狗,我都不會出現了。”
聽了這話,沈子珺板起小臉,臉色鐵青鐵青:“真是不要臉,我就算被綁了,自然會有師父來,誰會找你?況且,你能去哪啊,還不在了!哼,怎麼年紀輕輕就咒自己死,你有那麼想不開嗎?!”
江殊殷不再理他,哼著小曲離去,心中卻道:今後的事,誰能說的清?
回顧往昔,此時的江殊殷感慨頗深——自己還真是個烏鴉嘴。
無奈時間隔的太久,除了一些印象比較深的,他真的有很多事都記不住了。
領著宋曉宇穿行在人群中,宋曉宇非常興奮,時刻都在左顧右盼,似乎看什麼都很新鮮。
江殊殷笑而不語,悠閑的向前走著。
路過一盞盞火紅的燈籠,餘暉印在他臉上,猶如凝霜一般,異常俊美。
宋曉宇道:“師兄從不讓我下來,小時候也就算了,可我如今都一百二十多歲了,修為也不算低,他還是牢牢的看著我。”
江殊殷:“他不讓你下來,自有他的道理。”
追憶街盡頭遊人很少,人們都在三三兩兩的放河燈寄情。
空中掛著一輪明月,孤寂而又靜美。
漆黑的河岸上,斜坐一個綠衣男子。他面色俊逸瀟灑,沐浴在皎潔的銀輝下,好似一位仙人,冷酷而驕傲。
他氣韻有如狂風疾雨、電閃雷鳴般犀利!
——一眼就知,惹不得。
綠衣男子抬著一隻白色的碗,身邊放著一把翠綠的寶劍。
清風徐徐拂過,晃起寶劍上那條金色的劍穗……
江殊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