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的,江殊殷雖知後來的一切,卻不知厄運竟來的如此之快。
快到他還沒來得急告訴沈清書一切,那慘烈的事情便發生了。
——“淺陽尊!九陽尊!赤陽尊!大事不好了!!!”
幾個修仙界的人慌慌張張禦劍沖來,模樣焦急害怕。
看著他們的樣子,原本遊手好閑,像是一隻花蝴蝶般,圍在沈清書身旁的江殊殷猛然一愣,而後立馬想起什麼不好的事,嚇得他幾乎渾身冰涼,手心冒汗。
不是吧,那麼快……那麼快師祖就出事了?
還是說,只是別的什麼?
可是九黎說過,柳溪婉的確是獨自上山時出的事……
掙紮一會,最後為以防萬一,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拉起沈清書的手臂,阻止他過去,又佯裝成平日那般霸道無賴的樣子,強笑道:“這些人來這,指不定又有什麼煩人的事,走我們還是不要湊那個熱鬧,一邊玩去。”
江殊殷想的很簡單,無論如何先把沈清書騙走。
假若是,反正沈清書現在的修為不如他厲害,那他就把沈清書強行綁走,藏到一個幻境中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最後軟磨硬泡,不怕他不會跟自己走。
另外,退一萬步,假若此次不是。那從今以後江殊殷也不能再浪費時間,定要在短時間內叫他願意和自己回去!
萬幸沈清書也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被他拉著,便也沒有掙脫,而是極為順從的跟著他的步伐,一步步的遠離是非之地。
見他跟著自己的步伐,慢慢遠離那群人,江殊殷高高提起的心微微落下,可還不等這口氣完全松到底,就聽不遠處阿黎嘉大聲道:“你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許是事態的確嚴重,來人也並未計較他的語氣,反而是飛快的大聲回答:“柳姑娘,柳姑娘出事了!”
——江殊殷的心猛地跌入谷底!
沈清書手中拿著的書,也碰的一聲砸在地上,砸起無數挑花。
這一刻,萬物彷彿突然靜止。
隔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好似過了千百年一般,才有人問道:“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問問題的人是花惜言,他聽到這個訊息,像是很不能接受,極其想不明白一樣,語氣也懵懂無知。
江殊殷腦海內,不由的替那些人回答,想起他與九黎的對話:
“事情的變故似乎就出在你師祖身上。有一日她和往常一樣上山採藥,卻被捲入一場糾紛,被人失手用火符燒死,連魂魄都燒沒了。後來淺陽尊四人的感情逐漸出現裂痕,分為兩派。”
江殊殷道:“他們之間因為什麼出現裂痕?”
九黎道:“你師父和其他兩人覺得,這是一場意外,而我們祖師卻覺得,這不是意外,一定要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血債血償。再後來,你也應該聽說過的,白梅老鬼拂袖而去,百年後跋扈歸來,帶來了四大邪術。他一來就殺了那些散修,將他們剁成肉泥,以此洩憤。”
“可是江公子,你也知道何歡鈴有多可怕,漸漸的白梅老鬼迷失本心,變得殘暴無情,叫世間成為一座地獄。也是從那時起,修真界開始戰亂紛紛,持續了上千年。”
“淺陽尊算是恨極了他,恨他將一切都毀了,最終根本不顧自己體內的蠱蟲,提劍殺了他,還毀了他的魂魄。要不然憑正道之人,祖師能控百鬼,誰能奈何得了他。”九黎一頓,看了江殊殷一眼:“可你知道嗎,招魂時我們意外發現祖師的魂魄沒有滅,這恰恰說明到最後的那一刻,淺陽尊心軟了。”
九黎微微一頓:“也許當時,淺陽尊在想,祖師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親人吧。”
……
漸漸用力的拉住他的手臂,江殊殷發現,自己與沈清書都在微微顫抖著。
兩人對視之時,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深深的痛苦。
拉不走了,拉不走了……假若沈清書沒聽到這個訊息,江殊殷還能將他強行帶走,可偏偏叫他聽到了。
以沈清書的性格,他絕不會離去的。
無奈之中,江殊殷看著空中的烈陽,無力的閉上眼睛,便聽人道——“柳姑娘在祁州山上遇到一群鬥法的散修,那些散修爭吵之下,失手向她甩去一道火符,柳姑娘,柳姑娘沒能躲過去……便被那道火符燒得連魂魄都沒了……”
這段話的最後一個音落下,便聽滿山的翠綠間,傳出阿黎嘉撕心裂肺的慘叫。
叫聲驚起滿天的飛鳥,像是華美春日裡的落幕繁華。
人說:何歡一響,百鬼夜行。
人卻不知,何歡之意。——何歡何歡,這天下又有何歡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