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哭過後的阿黎嘉似乎很好說話,畢擎蒼便立即趁熱打鐵,摟著他道:“現在咱們不能得知兇手是誰,可並不代表今後也仍然不知道,也許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能為她報仇。”
阿黎嘉在他肩頭沉默了好一陣,才勉強點點頭。畢擎蒼大喜,拉著他站起來,又安慰幾聲沈清書三人,終於重新笑起來:“好了,這段時間我們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今日我掌勺,你們先回去洗漱一番。”
四人點點頭,便先各自回房。
看著阿黎嘉那麼好說話,江殊殷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畢竟在九黎的複述中,他是在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畢擎蒼的速度很快,才只一會就將飯菜端上了桌。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阿黎嘉主動提出幫忙,便轉到廚房中折騰了好半響才將一碗湯端出來。
見他將湯端出來,伊赫還為了活躍氣氛,笑道:“哥哥你速度可真慢啊!”
此時的阿黎嘉雖仍舊還有那麼一星半點的憂傷,可到底還是感覺恢複了不少,有心情跟他玩笑起來:“慢又怎樣,反正好喝就行,等會你們吃完飯,可一定要嘗一嘗我做的湯。”
幾人紛紛說好,江殊殷則坐在一旁的窗臺上手杵下巴的看著他們。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日的阿黎嘉怪怪的。
可哪裡怪,他又實在說不上來。
這種莫名的怪異,直到阿黎嘉親手為畢擎蒼四人舀湯時,江殊殷才發覺他今日到底哪裡怪!——從他抬出湯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神色便沒對過!
方才江殊殷還以為,是他還沒緩過勁來,是以才是這幅模樣。
可現在見到他舀湯遞給沈清書四人時,手不住的顫抖,江殊殷突然恍然大悟:只怕這湯中被他下了東西!
所以他剛剛的速度才那麼慢!
發現這個問題,江殊殷立馬坐不住,站起身對沈清書道:“師父別喝!這湯裡,被他下了東西!”
屋中只有沈清書一人能聽到他的話,此時沈清書已喝下幾口。聽到他的話,沈清書驀地瞪大了眼,朝他看來。
然而就是這一息的時間,他的身邊便傳出幾聲瓷器摔碎的聲音。
畢擎蒼三人還未將碗放下,便突然倒地不起,沒了知覺。
看著周圍的一切,沈清書微微一愣,捧著白色的碗看向阿黎嘉。阿黎嘉在哭,看到沈清書沒有立馬倒下,他有些吃驚,也有些歡喜。
抹抹眼淚,他沖著沈清書走過來,輕輕彎下腰,異色的眸中劃過幾絲不捨:“書書我沒有要害你們,我也絕不會那樣做。這湯裡只是多了一味能讓你們暫時昏迷,和喪失靈力的靈藥。”
沈清書抬著碗的雙手都在發顫,他似乎已經預知到之後要發生的事,卻還是極不死心的追問道:“你要做什麼?”
阿黎嘉替他抬走他手中未喝完的湯,彷彿是怕湯汁染濁了他的衣裳。
哭著沖他一笑,聲音盡是沙啞:“我要走了。”
藥力發作,沈清書想微微運作體內的靈力,卻發現真如他所說的一樣,靈力消散,什麼也沒運作起來,反而讓他有些昏沉:“走?”勉強提起精神,他清澈的眸看向他,和他異色的眸隔空對視著:“你要走到哪裡去?”
阿黎嘉的淚流得更兇:“天下那麼大,我不信,不信就沒有我能修習的功法。”
沈清書道:“所以你是要去尋找了嗎?那假若找不到,你又要怎樣?”
阿黎嘉抹抹淚,不讓自己的淚滴到他的衣上:“倘若找不到,那我就自己創造。天下的功法不都是由人創出的嗎?他們能,那我也一定能。”
“這不容易的。”沈清書的眼已經有些合上了,怕他一下跌在地上,阿黎嘉放下碗,將他摟在懷中,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心口前:“師父被殺,這個仇不論如何我一定要報。書書你聽著,有些事你們不能做的,不代表我也不能做。”
“師兄看我看得緊,我若不將你們放倒,他一定不會允許我走的。但你要相信我,不論是一年,十年,還是一百年,我一定會回來的。書書你要等我,等到我重新回來的那天,師父的仇,還有我們……一切就又能美好起來。”
“不能,”沈清書沉沉靠在他的胸口上,閉上眼睛,一手卻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裳,最終喃喃道:“你不能濫殺無辜……”
待他也睡下後,阿黎嘉抱著他,將幾張長椅合在一起,把他平放在上面,脫下繡著紅梅的外裳,細心的為他披上。
整個過程中,他的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
吹滅燭臺後,藉著悽白的月光,最後再看一眼熟悉的人,他啞著嗓子小聲道:“相信我,你們相信我,只要報了師父的仇……其他的,我什麼也不做……”
這話語,一如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