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王像只驚惶的倉鼠,縮在公寓牆角,手指撥弄著最後幾片餅乾。窗外,警笛聲與爆炸聲交織,似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
五天前,他剛踏上這片土地時,還沉醉於這裡所謂自由的氣息,為清甜的空氣和飲用水讚歎不已,可如今,他覺得自己像一隻迷失在迷宮裡的老鼠,四面都是絕境。
“只剩三片了……”他喃喃自語,指尖顫抖著掰開半片餅乾,放入口中,任由唾液慢慢軟化那乾硬的口感。
飢餓如一隻無形的利爪,狠狠攥緊他的胃。曾錦衣玉食、從未嘗過飢餓滋味的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個自詡“世界燈塔”的國家,淪落到這般田地。
手機螢幕驟然亮起,又是一條緊急警報:【所有居民請勿外出,暴亂仍在持續,物資配送將延遲……】
“狗屁配送!”威廉•王怒不可遏,將手機狠狠摔在沙發上。
政府承諾的配送,已經三天不見蹤影,超市的貨架更是空空如也。
換作從前,他早就打爆政府投訴電話,還會在網上曝光,讓負責的官員付出代價。但此刻,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稍有舉動就招來災禍。
威廉•王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前,微微掀起百葉窗一角。
街道對面,一家便利店正遭洗劫。幾個蒙面人揮舞著棍棒,砸碎玻璃,如惡狼般瘋狂搶奪著所剩無幾的商品。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那張帶著鮮明東方特徵的面孔,此刻彷彿成了危險的烙印,像他這樣的亞裔,現在已經成了眾矢之的,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如刀般的敵意目光。
“都是那些瘋子的錯……”他咬著牙,心中把怒火撒向大洋彼岸的祖國。在他扭曲的認知裡,如果那個國家肯“乖乖低頭”,接受“文明世界”的領導,自己何至於落到現在的處境!
威廉•王走到浴室,盯著鏡子中的自己——黑色的頭髮,略微上挑的眼角,典型的東方面孔。在以前,這是他想要擺脫的血統詛咒;而現在,這成了危險的標誌。
"咚咚咚!"突然的敲門聲讓威廉渾身一顫。
他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移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看——是兩名膀大腰圓的白人警察。
威廉•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露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引起了兩位警官的注意。
兩名警察似乎沒有發現屋裡威廉的存在,他們又粗暴捶了幾下門後,便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的功夫,隔壁的房間響起了同樣的敲門聲。
威廉記得隔壁是一位和他一起從東國來到這裡的女人,聽說還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寫出過不少抨擊東國政府的名篇。
吱呀一聲,門似乎開了。
這棟破公寓的空心隔板根本就不隔音,讓他能很清楚的聽到隔壁的說話聲。
“警官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是那位女作家的聲音。
“我們接到舉報,有人說看到你在屋裡無許可種植大麻,我們需要進去搜查。”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有人誣告,我從來不碰那東西!”女作家是聲音變高了。
“是不是誣告讓我們進去檢查完就知道了,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讓開!”
“你們根本沒有搜查令,你們沒有權利擅自進入我的屋子!這是我的領土。”女作家尖叫起來。
“最後一次警告,讓開!”警察的怒吼和踹擊大門的聲音一起傳了過來,威廉•王甚至看到頭頂的天花板上飄落下大量的白灰。
女作家的尖叫聲越發的尖銳了,“你們這是違憲!我要去聯邦法庭投訴你們......”
伴隨著一聲咔嚓聲和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女作家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夥計,你快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