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太過專注,以至於那雙緊閉的眼睛睜開,她都毫無察覺。
“楊太太,你這是幹什麼?”冰涼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尤為響亮。
鐘曉彷彿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登時清醒地明白過來自己此刻正在做什麼。她的動作驟然停頓,但手卻忘了收回來,依舊停在他的臉頰上。
“楊太太大半夜地跑來摸別的男人的臉,不覺得羞恥嗎?”
鐘曉愣了下,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放在他臉上,她像是被燙到一般,瞬間收了回來。
“我我只是”鐘曉想解釋,但她發現她找不到任何一個藉口。
“只是什麼?”邵彥看向她,“難道說楊太太孤單寂寞了?”
說著,邵彥抬手,開啟了房間的燈。
晦暗的房間一下子光亮如晝,鐘曉那張微紅的臉蛋也無處掩藏。
鐘曉看著邵彥那張蒼白的臉,她輕輕說道:“我聽說你住院了,所以來看看你。”
邵彥譏笑一聲:“看我做什麼?怕我病得很嚴重,會影響你老公電影拍攝進度?我上次跟你說過了,電影我會如期拍完,我不會因為過去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小事來影響工作,不值得,不是嗎?”
“陳穀子爛芝麻的小事?”鐘曉喃喃開口。
“對啊。”邵彥無所謂地笑了笑,“誰還沒有個荒唐的過去呢?對我而言,女人遠遠沒有事業重要。不過我還是很慶幸遇見了你,當初沒有你的幫忙,我邵彥也不會在這個圈子混到現在。”
鐘曉看著他,眼神哀傷:“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邵彥冷哼一聲:“你難道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眸光一縮,難掩怒火,“你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你覺得你有資格質問我嗎?楊太太曾經不是說只有你老公才能給你富足的生活嗎?現在是想做什麼?看我名利雙收,所以又想回來找我了?你已為人婦,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念及舊情?好馬都不吃回頭草,何況人呢?”
邵彥羞辱的話語犀利刻薄,鐘曉的面色蒼白地毫無血色,她握著扶手的手指隱隱發顫,好一會兒,她才站起身子,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病房內再次恢複安靜,彷彿剛剛沒人來過,只是幻想出來的一場夢。
病房門合上的那刻,門鎖落入卡槽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邵彥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將視線落在病床旁的那把椅子上。
驀地,他蹙起眉頭,那張帥氣的臉上掩不住的暴躁神色,一揮手,他將床頭櫃上的水果、花籃全部掃落在地。
季錦瑟沒想到會在醫院遇到鐘曉。
彼時,她剛提著果籃走進住院大樓,正在等電梯,面前的電梯門緩緩開啟,她下意識抬頭,就看到淚痕滿面的鐘曉站在電梯裡。
“楊太”季錦瑟剛要開口,鐘曉彷彿沒有看到她,捂著嘴,快速往醫院門口走。
季錦瑟走到邵彥的病房門口,敲門進入後,看到滿室狼藉,她先是愣了一下,想到剛剛鐘曉的模樣,剎那間,她什麼都明白了。
季錦瑟將手裡的果籃放好,然後才把地上收拾幹淨。
陰了一晚上的天氣,終於下起了雨。夏天的雨總是洶湧極了,滂沱大雨不停地沖刷著玻璃窗戶,模糊了外面所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