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數十裡,少年們終於看到了那頂金頂的蒙古包,擁簇在幾百個五彩繽紛的蒙古包中間特別高大,王帳外上千人排成兩排翹首以待,正中間站著一個穿著金色蒙古袍子的中年男人,和蘇勒很像,蓄著須,眉目威嚴。
蘇勒翻身躍下馬車,幾個起躍竄到中年男人面前,雙膝一彎重重跪到地上:“阿爸,蘇勒回來了。”
“找到你爺爺了嗎?”
“沒有。”
“還要找嗎?”
“要!”
中年男人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嘆了口氣:“想去就去吧,你長大了。”
“阿爸!”蘇勒淚流滿面,額頭重重磕到草原上。
中年男人拍拍蘇勒的肩膀把他拉起來,自己讓到一邊把中心的位置交給他最驕傲的兒子:“牧民們,蘇勒回來了!席爾郭勒的雛鷹回來了!”
“王子!王子!王子!”山呼海嘯。
蘇勒的父親叫莫託黎,是席爾郭勒的第四任可汗。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可汗位置是競選出來的,行政級別和毛利其他次級分割槽的鎮長一樣,不過有十年的任期,蘇勒的王子對應的卻是他爺爺的大可汗稱號,這個稱號是全體草原人賦予屬於草原的高階能力者的,現在蘇勒是唯一的一個王子,也是大可汗僅有的繼承人,屬於榮譽稱號。
莫託黎在王帳招待了墨秋三人和兩位肉票,特別對於肉票,莫託黎有些歉意。
“二位,實在抱歉。本來按照生態區對馬匪肉票待遇的要求我該為你們召開宴會的,但部族明天就要遷徙,牧民們騰不出手,只好委屈二位等到了冬原再享受筵席了。”
“明天遷徙?”蘇勒一臉意外,“一般不都是在六月中旬才遷徙的嘛?”
“沒辦法,盟裡的氣象專家說今年的初雪會提早,考慮到盡量減少遷徙過程中的損失,我們只能提前去冬原。”
草原民逐草而居,遊牧生活。每年冬雪來臨之前席爾郭勒盟都會分成十股向北遷徙,既要躲避雪災,也要順便沿途灑下草籽滋養草原,所有部族都是如此,雖然遷徙過程中總有些損失,但這是維護草原生態必要的犧牲,草原民甘之如飴。
王帳所在的遷徙隊伍和其他隊伍人數相當,大概一千兩三百人,幾千輛大車排成浩浩蕩蕩的隊伍,由馬拉著一路向北,鐵浮屠也隨著家人分散開來,遷徙是大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幸好少年們熟悉的朋友還在一起,忽木哲、古達木、赤圖、脫脫還有另外的十幾個少年,大家有說有笑,一有機會就聚在一起打打鬧鬧。
北遷第9天,初雪果然來了,浩浩蕩蕩的暴風雪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視野在20米外就被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遮蔽,莫託黎只能下令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停車,紮營!各組清點人員牲畜,快點把帳篷紮起來!”莫託黎大喊,身邊的傳令員分散到車隊各個位置傳達命令。
大隊很快就停了下來,在老牧民的指導下,精壯的年輕牧民迅速行動搭建帳篷,先要把牛羊圈起來,然後才是馬,最後是人。
“大首領!首領!”遠遠的,古達木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透過風聲傳過來,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
“怎麼了?”
“脫脫不見了,可能是落在後面了。今天他負責趕一群羊。首領你知道,那小子對付起羊來真不像個地道的草原人。”
“真是的。”忽木哲一笑,“大哥好好休息,我們去幫幫那小子,別被雪災埋了。”
“去吧,小心點。”
“鐵浮屠,趕羊去嘍!”忽木哲一個呼哨,十幾個少年聚到一起,騎上馬沖進風雪。
脫脫真的不擅長對付羊群,他有些怕狗,這不像個草原人,所以他誰都沒說。少了牧羊犬,就算頭羊聽話,羊群也經常容易走散一隻兩只的,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已經和大部隊拉開了距離,風雪一起,徹底走散了。
“走啊!你們這些笨羊,再不走我們就要凍死了!”脫脫畢竟小,從來沒有單獨一個人在下著雪的草原裡待過,冷、怕、餓,小家夥咬著牙,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脫脫!脫脫!”遠遠的傳來鐵浮屠那些大哥哥的喊聲,小家夥精神一震,稚嫩的童音穿過風雪。
“我在這兒!忽木哲!赤圖!古達木!我在這兒!”
順著童聲,鐵浮屠的少年們找到了脫脫和羊群,但聞聲而至的卻遠遠不止鐵浮屠。
“啊嗚!”
“嗚!”
呼嘯的風雪中,無數幽綠的眼睛亮起來,隱隱把少年們和羊群包圍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