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接待不日即將到達的毛利支援兵團,總統胡洱蒞臨永珍,選擇下榻在這座前線指揮所的地下安全屋。憑心而論,這裡並不是適合勢力首領的居所,哪怕它裝修再豪華,護壁再堅實,也無法抵消它距離交戰線僅1800米的現實問題。
作為前線,更作為軍事要地,這裡隨時都可能遭到分裂勢力的重點打擊,在高階武力並不佔優勢的聯盟內戰中,政府軍很難抽出足夠力量保護領袖安全。可不管幕僚團隊如何堅持,歷來好說話的胡總統這次卻表現出少見的強硬,一切更改居所的建議都被否決。<101nove.64年7月25日,環太平洋聯盟,永珍,聯盟政府軍事指揮所。
對總統的歡迎儀式極盡簡潔,在政府軍能力者達圖奧恩的陪同下,胡洱參觀了指揮所,和每一位在場的校級以上軍官握手,沒有對戰局發表任何意見就帶著奧恩進了安全屋。
達圖奧恩是環太平洋聯盟的高階能力者之一,代號,降頭師,是個面色陰狠,寡言少語的中年男人,作為聯盟僅有的2位二階能力者,他和胡敏儀勢同水火,明爭暗鬥不斷。
這種爭鬥從3年前胡敏儀晉入二階開始,直至今日,已經演變成一種近似“他同意的我必然反對”的政治兒戲。恰如這次聯盟內戰,奧恩是聯盟內反毛利思想和戰爭崛起論的骨幹和代表人物,這次時局動蕩,他多次在公眾場合發表“選擇一方,加入戰爭,讓聯盟在勝利中崛起於東南亞”的激進論調,但內戰將起時,他卻毫不猶豫地加入了代表中立的政府勢力,從而將胡敏儀逼進了在實力上要弱勢得多的分裂勢力。
如果沒有後續的一系列變化,這一次交鋒他確實穩操勝券。分裂勢力的弱是全方位的,軍事、政治、資源,政府勢力用壓迫式的對峙不斷壓榨他們的底力,無需付出太大的代價,卻讓他們一步步滑進覆滅的深淵。
可是誰成想,勢弱方的韌性遠遠超出想象,整整兩個月,在政府軍的強壓下,分裂勢力非但沒有土崩瓦解,甚至是越發團結起來,而如今,毛利,要來了。
“總統先生……”走進安全屋,奧恩急匆匆地攔在胡洱面前,他肩負著使命,必須把毛利的軍事力量攔阻在外,毛利人僅憑一島之地就能躋身世界最強俱樂部,絕不可能如其表現出來的那樣缺乏侵略性,這是他和他所代表的軍方的共識。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胡洱擺擺手打斷奧恩的陳詞,“邀請毛利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整個議會的意思。軍方的孱弱,不能由人民來買單,聯盟的內戰必須立刻結束,如果真出現了我們都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我會引咎辭職。”
“淪喪的主權不是單憑您辭職就可以要回來的!”奧恩臉色漲紅,幾乎維持不住風度,這群自以為是的政客居然把軍方的戰略當成是無能的表現,“而且主動權始終掌握在我們手裡,之所以選擇對峙,更多的是考慮到胡敏儀的特殊身份。總統先生,您不能把軍隊的忠誠當做無能!”
“忠誠嗎!”奧圖的聲音大,胡洱的聲音更大,這個素以儒雅著稱的政客目光炯炯地瞪著環太平洋個人戰力最強的男人,氣勢上絲毫不處於下風,“我是聯盟的總統,你們是聯盟的軍隊!胡敏儀選擇了分裂,選擇了挑起內戰,而你們,僅僅因為她是我的妹妹就駐步不前,整座永珍置於戰火,數百平民罹難!你們,也敢自稱忠誠!”胡洱深吸一口氣,“如果你們真有本事結束內戰,那就去做,而不是浪費時間在這裡和我妄談什麼身份和戰略。”
“總統先生……”
“毛利的軍隊會在8月1日抵達,你們只有5天。”胡洱冷冷地打斷奧恩的話,近乎逐客。
“您會看到我們的決心。”已經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奧恩知道,已經到了取捨的時候。他敬了一個軍禮,越過胡洱大步離開。
安全屋的大門無聲地閉合起來,清脆的鎖扣聲響起來,胡洱松開領口,走到吧臺倒了兩杯烈酒。
“真是精彩的演說,總統先生,我幾乎以為那是您的真實想法了。”巨大的冰箱開啟,米羅拍著手走出來,一臉調笑。
“讓大人的高徒躲在冰箱裡,真是過意不去。”胡洱笑著把一杯酒推出去,抬手相敬,“啟用我的那天,大人說過,只有把真實想法和最高理想結合起來,才是一個合格的青衛,否則即使演技再好,也總有被揭穿的一天。”
“所以剛才是您的真實想法?”米羅詫異到。
“是總統胡洱的真實想法。”胡洱正色回答,“作為總統,我真心希望軍隊奮戰,消弭內戰。”
“您就不怕那個奧恩真的陣斬了您的妹妹,在5天內結束內戰?”
“他們結束不了內戰。”胡洱玩味地看著安全屋的大門,“我們的同志遍及各個角落,這場戰爭的走勢不是奧恩之流掌控得了的。”
“老師一直說您是青衛最優秀的執行者之一,從前我不明白,現在卻有些明白了。”米羅第一次舉起酒杯,遙遙回敬。
“我們之間沒有相互吹捧的必要,說說吧,大人讓你犧牲掉格林尼治的身份,一定有更重要的使命。”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一個啟用任務,算不上什麼使命。”米羅毫不在意地說,“至於格林尼治,該做的都做了,高速磁軌列車的壞處在於,一旦它駛上既定軌道,即使想剎車也得慢慢來,這點滑行距離足夠我們完成計劃了。您看,我多少也算個戰力,閑置在那種地方可不符合老師的脾氣。”
“也是,物盡其用,大人最偉大的地方就在於他總能把棋子安置在合適的位置,即使我這種毫無戰力的廢物也能派上一些用處。”
“得了,佈置任務吧,老師說過,在這裡一切聽您指揮。”幹掉杯裡的酒,米羅正坐。
“的確有些事情,你辦起來更適合……”
兩小時後,胡洱離開安全屋參加總攻動員,米羅再次消失,像個幽靈,在永珍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