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腦袋真的有問題，得去看看醫生。”我對周凱的這個說辭感覺到有些無語，“不火化，你將餘露的遺體丟到水庫裡去，難道她的遺體就不會受到破壞嗎？水庫裡這麼多魚蝦，你覺得她的遺體能夠好好的？”

“不會的，魚蝦不會碰她的遺體。”周凱搖頭。

看著周凱這個樣子，我抬手甩了他一耳光，“醒醒吧，你讀了大學，接受過現代教育，卻還說這樣的糊塗話，你以為這是什麼年代？你將餘露的遺體丟到水庫裡去，你以為會像裡，那樣，她的遺體金剛不壞了？這個水庫能有多深？又不是在北極，如果是在北極，溫度低，餘露的遺體還能夠儲存下來，可這裡不是，這裡是中部城市，哪怕水庫底下溫度低，但也沒達到0c，你這樣是糟蹋餘露的遺體。”

“我不管，反正不能夠她火化，如果火化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一點念想都沒有了。”周凱看著漆黑的水面，“我對不起她，在她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保護好她，現在她死了，我要保護好她的遺體。”

我不想再跟周凱爭辯，我覺得周凱的腦子可能受到了刺激，才會變成這個模樣。

“你跟我回去，這個事情必須跟餘露的父母有一個交代，他們通知你，讓你過來參加餘露的婚禮，你卻將餘露的遺體又重新丟到水庫裡，這是在褻瀆餘露的遺體，你懂不懂？”我抓著周凱，要將他帶回餘露家裡。

“我這是在保護她，人如果成了一堆灰炭叫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想她變成那個樣子，何況還不知道出來的那一堆灰燼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我不想小露變成那個樣子，哪怕她在水庫裡被魚蝦吃了，那也好過變成灰燼，也好過什麼都沒有留下。”周凱掙脫著，“她不會就這麼死的，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周凱的力氣很大，從我的手上掙脫開，直接跑進了黑暗中，我追在周凱的後面，喊了兩句，但是沒有用，他直接跑了。

夜色太暗了，我怕追得太急了，周凱會掉進水庫裡，而且他跑的比兔子還快，我追不上，我轉身往回走，到了餘露家裡，將情況跟餘露的父母說明。

“造孽呀，這簡直就是造孽呀。”餘露的媽媽聽到了之後，連連的感嘆。

白天的時候餘露的媽媽報警了，警察來了，在水庫裡面打撈了十多個小時，但是一無所獲，沒有發現餘露的遺體。

警察反複詢問了我幾次，問我是不是真的親眼看見周凱將餘露的遺體丟進了水庫裡。

我知道他們在懷疑什麼，他們大概在懷疑我撒了謊，餘露第一次落水的時候，很快就將她的遺體打撈出來了，這一次花了十多個小時，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他們才會有這樣的懷疑。

我能理解，但是我很清楚，我沒有撒謊，因為我就是看著餘露的遺體沉入了水底，甚至連位子我也有大概的印象，能夠估摸著在哪裡。

打撈的行動一直持續了三天，一無所獲，打撈隊幾乎將整個水庫全都摸查了一遍，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我自己又出錢請了專業的打撈隊來，甚至還動用了水下機器人，利用探頭在水下摸排，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真的見鬼了！

出現這樣的情況讓我也感覺到非常的驚訝，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人不斷的往迷信的方向去思考，去揣測，到了後面，甚至連我自己都動搖了，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鬼怪。

否則怎麼解釋餘露的遺體不見了這個現象？水庫的面積不大，更何況我能夠大致的估摸出一定的範圍，都已經搜尋了三天，但是還是一無所獲，這根本就解釋不通，周凱更不可能將餘露的遺體放入水庫之後又潛到水下將餘露的遺體拿走，這是不可能的，水庫的深度遠不止三四米，沒有專業的裝置，根本就不可能從水庫底下將人的遺體撈上來。

事情變得有些玄妙。

可是不管願不願意去接受這個結果，餘露的遺體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應該感覺到遺憾，還是應該感覺到慶幸。

其實周凱的一些話說的沒有錯，他的行為雖然有些怪誕，甚至有些變態，但是他說人的遺體，如果燒成了灰燼，就什麼都沒有留下，我其實是認同的。

餘露的遺體以這樣的方式消失不見，或許能夠給生的人留下更多的念想，甚至往一些玄奧的地方去猜測，有念想總比沒有念想要來的更有希望一些。

“這幾天麻煩你了。”搜尋沒有結果，但是也不得不結束了，離開的時候，餘露的媽媽將一個紙箱子交給我，“這些都是孩子的遺物，你是她的朋友，你拿著吧。”

“阿姨，餘露的遺物你留著做個念想才好。”我說。

失去女兒的痛苦，肯定比失去朋友的痛苦要來得強烈一些，餘露的東西我不能夠隨便拿。

“小露在這裡生活過，每一個地方都有她的痕跡，只要在這裡住著，我時時刻刻都能夠想起她。這些東西你拿著吧，裡面有一些磁帶，還有一些相片。”餘露的媽媽堅持要將紙盒子給我，“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