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太陽,就好像月亮,就好像周圍的山水一樣,很……
就好像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可是什麼東西是這個樣子的?平和老者情緒莫名,從那張紙上又緩緩抬起頭來,然後看天,看地,看山,看水,如此這般看了一番後,最終把目光定格在葉尼身上。
“葉尼,我們再來對局一盤吧。”平和老者緩緩說道。
“好。”葉尼回答得很幹脆。
下一刻,兩人真正面對,而位於兩人之間的,是一副小小的棋盤,再下一刻,就如兩個尋常老者一般,彼此示意之後,葉尼在棋盤上輕輕落子。
松下圍棋,松子每隨棋子落。柳邊垂釣,柳絲常伴釣絲懸。
這是某位閣下前世那個世界的一句對子。而此時,兩位老者對局之周邊,亦有松,松上亦有子,只是,本該間或有落的松子,卻始終紋絲不動。
不止是松子、松針,兩人周邊的一切,都是如此,無有半點搖動。
包括風。
被這股莫名凝重的氣勢所壓,這座小山上,不時有一兩聲尖銳鳥鳴,鳴聲過後,必有一隻或數只鳥振翼離開,還不到半天的時間,這座小山就似乎真正空了起來。
對局的兩人卻毫無所覺,只是把各自的心神,全數地投入在身前的方寸之中,彼此你進我退,你牽我擾,互相纏綿,也互相絞殺著。
直到最後的最後,黑白二色棋子難解難分。
棋局在未終中終。
這時,兩人才俱都抬起頭來。
彼此對望一眼,平和老者先動,抬起手來,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圖形。然後葉尼同樣抬手,讓這個圖形“轉”了起來。
轉著轉著,這個圖形便漸漸地發生著些微的形變。
片刻後,一個和剛才的那張紙上完完全全相同無半點差異的圖形,出現在兩人眼前。
“這才是那最後的樣子?”平和老者輕聲說道。
“也許,是最初的樣子。”葉尼同樣輕聲。
“什麼最初?”平和老者猛然轉頭,其目光無半點平日的平和,而是深邃湛然,如利劍橫空,如星河倒懸。
“這天,這地,這天地的最初。”葉尼似平靜似木然地,吐出了這句話。
下一刻,兩人再無言語。
再下一刻,兩人已然同時身移影換,來到了萬丈高空之上。
上有大日浩然,下有山水逶迤。
特別是下,在凝視了一番天邊的那灼灼烈日之後,兩人俱都把目光投向下方,投向那浩瀚廣袤的大地。此時,大地如棋盤,群山為棋子。
而那縱橫交錯的河道,恰如棋盤上的刻線。
兩人靜靜看著,一時都是無言。
“天地棋盤,誰人執子?”半晌後,平和老者看看地,又看看天,淡淡說道。
葉尼沒有說話,卻輕輕抬手,須臾,一幅浩大的帝國疆域圖,就在這萬丈高空上,緩緩延展開,而在圖畫定形後,葉尼手指輕點。
一點,一點,又一點。
這幅疆域圖上,在中心的帝都位置落下了兩點之後,頓了頓,葉尼將目光轉向南端,又在南端一個長條形的區域中,落下了一點。
平和老者靜靜看著,在葉尼再無動作之後,也同樣抬起手來,在這幅帝國疆域圖的周邊,具體地說,北邊,西邊,南邊,各拓展了一部分圖畫,然後,在這些圖畫上也落了點。
一點,一點,又一點。
同樣是三點,北方一個,西方一個,南方一個。
默默地看著這幅圖,半晌,平和老者對葉尼道:“有沒有興趣陪我到南疆走走?”
葉尼微微點頭。
萬丈高空,兩人立身之所在,狂風忽起,圖畫俱滅,元素震蕩,雲水不驚。
而片刻之後,兩人已然身在萬裡之外的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