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鬨然大笑。
紅衣少年倒也不氣惱,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你爺爺給你的徽墨?”
藍衣少年咬了咬牙:“成交。”
紅衣少年這才滿意了,踱著步子朝著對方指著方向走去。
那是一顆大樹,可能有百年以上了,樹冠如雲,樹幹有比一個成年男子要粗的多。
在樹的背後,餘初一手拽著楚小哥,屏住呼吸,另一隻手覆在樹幹上,指尖隨著腳步聲的距離越收越緊,最後幾乎掐進了樹皮之中。
她的視線裡,首先出現的是一角紅色的衣擺,再往上,則是少年人腰間的佩玉。
等到來人站在她的面前,餘初抬起頭,才發現少年人已經高她一個頭了。
他已經有了成年人的身量和稜角,眉眼淩厲,一身紅衣似火,就像是要在夜色裡燃起的火燒雲。
對方似乎並沒有想到能再這見到她,臉上的震驚連沉重的夜色都沒能壓住。
他伸出手,在餘初的肩膀前,似是像觸控一下,又像是被灼了手似的收了回去。
遠處有人喊:“翟小二,你怎麼了?”
他半低著頭,從餘初的手上抽出手帕,側過頭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哪個丫鬟小姐丟下的……”
遠處二世祖天團哈哈大笑。
“戲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麼,莫不是哪個小姐留下,想尋覓良緣吧。”
“來來來,給我給我……保不齊佳人有約,我爹孃也就不用給我操心了。”
……
餘初看著紅色少年挺直著背,像是若無其事似的走遠,眼底所有翻騰的情緒被一點點收斂。
她這才發現,自己從始至終都抓著楚小哥的手腕,力氣之大,已經在他手腕上勒出一片紅色了。
“抱歉——”
楚小哥用袖子蓋住了手腕,搖了搖頭:“無礙,走吧。”
戲班的人還不夠資格走大門,兩人去的是不遠的側門,這一次出門,倒是沒有在橫生枝節。
夜色已深,一輪明月高懸在天上。
古代區的夜生活不多,十點鐘左右,大部分人都已經沉睡在了夢裡。
城東平民區已經萬籟俱寂,只有船伕劃著小舟,在洛河上撒著網。
楚小哥蹲在河岸,雙手捧著河水,用丫鬟的戲服擦著臉上的油彩。
洗到一半的時候,他見餘初坐在河邊,兩眼盯著水中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遂起了個話頭:“剛剛紅衣少年,好像認識你?”
餘初回過神來,側過頭看著楚小哥在月色下半畫著的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她當然認識。
那人是他曾經未婚夫的弟弟,翟翎赤。
也就是,前.準小叔子。
餘初在宋家的時候,曾經定過一門親事,物件是翟家大公子翟翎羽。
她十七歲進入一線,借的是宋家一門宗親的身份,家庭設定是父母雙亡,外祖落敗失聯,除了宗親之外,無依無靠。
出身說找不出任何毛病,也不會生出任何枝節,純孤女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