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
這一點,餘初十分有經驗,想要翟家的人不要開口,嘴裡有東西就行了。
楚小哥到的時候,餘初和翟翎赤正一人一邊坐著,氣氛友好而疏離。
但是兩人之間,卻透露出那麼點奇怪
他看了一眼翟翎赤,再看了一眼餘初,將自己手中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這是管事給的木牌,有些老舊,但是很幹淨。”
這個幹淨是指,沒有做過手腳。
她摸了一把牌面,有些躍躍欲試:“既然人到齊了,牌也到齊了,下面可以說說賭注了。”
賭注的討論不過是一種形式。
其實,賭注她早就內定了,為此早上她也忙了一早上。
餘初從內室將東西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有帶著圓洞的紙盒一個,裁好的紙條若幹,白水一碗。
每張紙條上,都寫著相應的懲罰方式:
【唱一首曲】
【回答上家一個問題】
【原地轉三十圈】
【出門大喊,我是笨蛋】
……
集真心話和大冒險為一體。
將紙條塞進紙盒,輸家自己抽取一張紙條貼在自己的腦門上,並且按照紙條的指示去做,或者去承受贏家的懲罰手段。
規則很簡單,看著也很公平,但是翟翎赤一眼就看出了關鍵點在哪。
“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他抬了抬手,表示異議,“但是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改改。”
餘初整理著紙條的手一頓:“恩?”
“我哥說過,初姐你過目不忘。”
每個人年少時,都會有些叛逆。
翟翎赤十幾歲時小病不斷,整天胡思亂想,功課荒廢的嚴重,不思進取,對著床榻自憐自棄。
他哥的每次訓導,都被他從頭沉默到尾,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給氣的拂袖而去。
後來也不知道是他哥煩了,還是他自己煩了:“哥,你能不能不管我?我這個樣子既考不了科舉,也無法入仕,讀書有什麼用?你為什麼不去管管我未過門的嫂子,讓她多念幾個字,就不會再春日宴上鬧笑話了——”
春日宴是閨閣小姐的賽詩會,無論是請人捉刀過,還是有丫鬟代寫,大部分小姐最後都能念上幾首。
就他那位沒過門的嫂子,頂著宋家那樣的門風,居然還能從頭吃到尾,最後因為犯困椅子上睡到了結束。
後來,這件事就會被當做不學無術的典型,作為眾人的笑談八卦。
就是不怎麼出門的他,耳朵也聽出繭子了。
“你當她為什麼不愛看書,她天生過目不忘。”翟翎羽至今忘記不料他哥的眼神,帶著嚴肅和同情,還有眼底泛著的淺淺無奈。“只是一個人精力有限,所有能看到的文字都記了下來,沒有選擇,也沒有重點……頭疼便是她最常見的後遺症。”
不常見更嚴重,比如夜裡多夢,思緒混亂——
他下意識覺得不可能,反駁道:“既然過目不忘,她為何在春日宴上,一言不發?”
“你願意跟剛啟蒙的孩子對對子麼?”
翟翎赤沉默了。
後來他總覺得,自己一個紈絝子弟,頭懸梁錐刺股的念書,和這日受到的刺激有很大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