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初收回視線,爬上了小舟:“走吧。”
隨著小舟被推入火山口,周寅才從隱藏的地方站出來,他拍下臉上的蟲子:“您老送都送到這了,怎麼不見一面?”
封肅瞥了一眼周寅:“要是這次歡歡喜喜的送她,她的性格,下次還不翻了天了。”
周寅表情一滯,念著戰友情想給餘初說句話:“初姐不是要退休了嗎?哪裡來的下一次……”
封肅嗤笑一聲:“你看她現在這樣子,還能退休?”
說不定半輩子都搭在保護區和駐地了。
兩人說話間,在火山口不斷下墜的小舟憑空消失,再出現,剛好位於瀑布的底端。
除了最初落水的一波搖晃之外,小舟慢慢平穩下來,某人叼著一根棒棒糖,半躺在舟上,隨波逐流。
和來時跋山涉水到瀑布最上游不同,去時可以順流而下,在任意地點停靠。
每一次界市回去的人,就是這樣從河道開始分流,然後分朝不同的方向走出這茫茫大山。
雲錦。
葉長謙在碼頭前的酒樓內,站在包廂窗前,看著江上飄著的細雨,神色波瀾不驚。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葉長謙沒有轉過頭去,而是直接開口:“船行如何說?”
“船行說觀天象今晚應該還有場暴風雨,最快要等明天。”譚憲給自己倒了杯水,“和駐點給的天氣預測大抵相同,我也就沒多問。”
葉長謙:“辛苦了。”
這次不比上次,京都駐地全員都在,鷹者鴿者目前運轉也正常。換句話說,古代區的老底家當都在,就是改朝換代也不用太過擔心。
自從那次餘初把論學臺攪和成神臺之後,君權神授的思想開始在大家心中紮根,這兩年民間對帝王的正統性認知十分高漲,無論是藩王意圖早反,還是蠱惑群眾的邪教作祟,都沒有動搖這一情況。
嘗到甜頭的帝王已經打消了拔出國師府的念頭。
現如今,打造了一個冒牌,想做的應該是取而代之,將“神”掌握在自己手中。
譚憲灌完茶,相對比較樂觀:“只要你盡快趕到,即使有個冒牌貨打著你的招牌,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他話音剛落,就聽包廂外有幾個紈絝子弟經過。
可能是酒喝多了,其中兩個笑鬧著攀比起來。
前一個開口的,聲音比較散,中氣不足,喝的舌頭都捋不直了:“都到雲錦了,那—就是我老丈人—丈人—的地盤了,哥幾個別客氣,想吃吃—想喝喝,想去哪玩打聲招呼!”
後一個嗓門很亮:“你一個知府家姻親算什麼,顧家知道吧,顧家大少爺正妻,那是我族內的堂姐——這水運十八道,誰不賣我幾個面子,還需要跟你打招呼?”
“顧家——我老丈人是沒法比。”知府家女婿聲音虛,底氣卻十足,“但是我也是跟國師大人喝過花酒的人,什麼場面,嗝——,沒見過。”
“國師大人喝花酒?你就吹吧。”
“真的,一夜雙飛,就在依雀樓……”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完全聽不到。
譚憲抬起頭,看向面前的人。
葉長謙露出個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譚憲,你說是不是我這兩年太過平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