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伸手摸了摸,觸感不是冷冰冰的地板,反而像人的肌肉觸感,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被她壓在身下的人也正好抬頭睜開眼看她,這個區域是燈光盲區,最不需要光線的地方,孟知只看見他臉部的麵糊線條和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
但是饒是如此,孟知也一眼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她心跳聲一下就亂了。
宋清禮的視線一向具有穿透力和威懾力,孟知被他這一眼看得徒然緊張起來,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心跳卻已經出賣了她,她好怕宋清禮會聽到。
不過,宋清禮顯然沒有在這片高分貝的區域聽到一個小女孩的心跳聲的能力,他動了一下身體,自己先起了身,然後伸手把孟知拉了起來。
頭頂有人探出頭問:“喂,碰到人沒有?”
宋清禮抬頭冷冷看他一眼,那人接觸到他的視線,嚇得“啊”了一聲,把腦袋縮了回去。
接著聽到上面有人在喊“找幾個人來看看,出事了!”的聲音,孟知趕緊說:“我沒事,沒摔倒,也沒有碰到。”
宋清禮沒說話,旁邊的男主持人已經回過神,罵了一句髒話,說:“上面搞什麼,差點砸到我們,不把我們當人是吧!我差點死在這裡!”
又問:“孟知,你真的沒事嗎?剛剛你離得最近,還好清禮眼疾手快,不然你就是沒砸到頭,毀了容——”
“別危言聳聽。”宋清禮打斷他,低頭去看孟知,聲音悅耳低沉地問:“你叫孟知?”
孟知都不敢抬頭看他,點頭輕聲回道:“是,我二年級三班的。”
宋清禮說:“還能走路嗎?你和子睿就不要上場了。”
那邊有老師過來了,說要問情況,孟知一看,猶豫要不要上前,宋清禮卻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孟知:“你在這邊吧,不要走動了。”
孟知傻傻地接過他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宋清禮已經朝老師那邊走過去,只留下一句:“你的手指很冰。”
原來剛剛宋清禮拉她的時候,被她的手凍到了。
這是宋清禮今晚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孟知動作小心的披上他的衣服,坐在一旁,看著宋清禮接管了全域性,將即將要爆出的一場激烈爭吵化解於無形。
男主持人子睿也被他分派了,帶孟知一起去校園的醫院看看有沒有受傷的重任。
孟知也是第二天才聽說,晚會的收尾是宋清禮做得。他隨便找找人繫了一條黑色領帶,不帶演講稿就上了臺,把晚會推向了最高潮。
事後,孟知想借著還衣服的名義再見宋清禮一次,但沒想到去宋清禮班級的時候,宋清禮不在,是那個子睿來問她什麼事。
孟知錯失良機,只好把衣服還回去,搭話說:“昨晚宋學長好厲害,脫稿都能上臺。”
子睿是個話癆,大大咧咧的,對孟知這個小學妹也沒有惡感,接過衣服說:“他都聽了兩年大大小小的晚會結尾,背都能背出兩個稿子,根本沒有難度。還有,這對清禮來說,不是脫不脫稿的問題,是他怕自己太過出彩,搶人風頭的問題!”
周圍一片鬨笑聲,孟知一看旁邊已經有人湊了過來,也不敢多待,趕緊道謝離開。
後來,孟知卻沒有看過宋清禮穿過那件外套,她心道,難道是自己沒有洗幹淨?為什麼不穿了?
這個問題,直到和宋清禮結婚後,才徹底解開。
並不是什麼複雜的原因,只是因為宋清禮衣櫃裡一季的新衣服都穿不完,哪還需要穿一件舊衣服。
她送回去的衣服,宋清禮交給家裡的傭人手上,傭人重新洗過就放到衣櫃的最裡面,等到換季,那些只穿一次的衣服都要清除出去。
這一次的接觸,讓孟知更加泥足深陷,她完全找不到不喜歡他的理由。不過,她對宋清禮的記憶深刻,以為他們第一次的接觸足夠驚險,足夠戲劇性,應當十分印象深刻才對。
然而,等到她再次故意偶遇宋清禮,和宋清禮迎面走來,她穩住自己的呼吸,準備揚起嘴角,露出練了無數遍的完美笑容和他打招呼。
她的手已經升到半截,宋清禮的視線也正好落到她的身上,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微微相觸,下一秒,宋清禮便無動於衷地移開,看向了前方。
孟知的手頓時僵在半空,無法完全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