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英立刻說:“知知,你坐周硯旁邊,我去你爸爸那邊坐。”
還能這麼安排?孟知正欲反駁,周麗英一雙利眼投了過來,把孟知沒說出口的話全都逼了回去。
“還不坐下?”周麗英說。
孟知吸了口氣,跟自己說不要和媽媽計較,才坐到周硯身邊。
但是被媽媽如此安排,一步還不能錯,她已經很難再提起笑臉,默默地拾起筷子成自己的飯。
周麗英招呼周硯吃飯,不斷給他夾菜,把她覺得好的菜一股腦夾到周硯碗裡。
幸好他們家請客都是公筷,不至於讓周硯吃別人的口水。
周硯連連說夠了阿姨他吃不下那麼多,周麗英還由自補滿足,對孟知說:“知知,你那邊的魚給周硯夾兩筷子,我夠不到!”
孟知抬頭看周硯的碗,沒有應聲,說:“媽,那你再給周硯拿個碗吧,他就一個碗,都放不下了。”
孟知的語氣不冷不熱,周麗英聽得不舒服,但是她又說的是事實,只得消停下來,只瞪了孟知好幾眼。
孟知不理她,去看周硯的碗,看到媽媽鹵的雞爪和鴨胗,周硯大概也在為難,舉著筷子,對著已經冒尖的碗卻找不到下筷子的地方。
她心裡嘆口氣,給他解圍:“我給你拿個新碗吧,你不吃別硬吃啊。”
她起身去廚房拿新碗,周麗英全程瞧著,一看孟知的動作,立刻拍桌子說:“孟知,你去拿碗幹什麼?周硯碗裡的都沒動!”
孟知語氣還是不複回家的熱情,像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周硯不吃爪子和內髒,你都給他夾了好多,他怎麼吃?”
“啊?”周麗英立刻去看周硯,周硯尷尬地對周麗英笑,“不好意思啊阿姨,我——”
“你這孩子也不早說!”她沒有責怪周硯,反而語氣親暱地說,然後轉向孟知,又是另一副面孔:“那你趕緊去!你既然知道,也不提前說!非得我夾好了,你才說,非得看我出醜是吧?”
母女之間說話,是有什麼說什麼,一點顧忌也沒有。尤其到了周麗英這個年紀,更不會有要給成年女兒面子的想法,在她自己的家,當然她的面子大於一切。
孟知進了廚房拿碗的時候,只覺得胸口喘不過來,媽媽永遠這個樣子,不是不愛她,也不是不心疼她,只是她更喜歡操控她,擺布她。
在廚房裡緩了一會兒,孟知才拿了碗出來,周麗英看她,又有話說:“拿個碗要那麼久?媽還不能說你兩句,我不是為了你好?”
對對對,都是為了我好。孟知心中附和,低眉順眼坐到周硯身邊。
周硯接過她遞來的新碗,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同情地看著孟知,他不明白為什麼周阿姨會突然對她發難,他沒有發現孟知有任何問題。
周麗英現在倒不怎麼關注自己心中的未來女婿了,一心盯著孟知。她不知道為什麼孟知這麼不配合她,她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怎麼疼愛都不為過。
周硯條件這麼好,簡直拿放大鏡也尋不到的好女婿,她替女兒爭取一二,有什麼錯?
偏偏孟知不領情,好像她做錯了事一樣。
又不是不給她自由戀愛過,當初突然和宋清禮沒談多久就匆匆決定結婚,結果呢?還沒兩年兩人就鬧掰了!
還好去體檢,身體沒問題,生不出來孩子跟她女兒身體關系不大,不然她非得宋家付出代價不可。
她就和周硯說:“小硯,你媽和你說過我們孟知的事吧,她是結過婚的,你知道吧?”
見周麗英找他說話,他忙放下筷子,端正坐姿,認真傾聽狀。聽完,他點頭,道:“說過,我知道的阿姨。”
然後他不好意思地側頭瞥一眼孟知,似乎在說他不是故意的。
孟知對他笑笑,表示無所謂。相親嘛,二婚這種事是一定要說的。
周麗英一聽,像是找到了傾訴口,說:“她那個前夫不是東西,瞧不起孟知的出身,平時更不肯跟我們結交,她還覺得對方是個好人,討好人家兩年,人家稀罕嘛?從小到大,她上什麼學校,讀什麼書,不是我一手給她安排的?我能給她差的嗎?非不聽媽媽的話,覺得自己能行。”
孟知聽得臉色一白,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些幹嘛?她忍不住說:“媽,我們吃飯吧!你讓周硯多少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周麗英不理她,繼續道:“小硯,你媽媽和我認識多少年?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媽媽也是看著孟知長大的,你們倆虧就虧在沒讀一所學校,沒有提早認識。她要是當初從大學畢業就聽我的話,好好相親,怎麼會落得年紀輕輕就成了二婚?沒得出門在外讓人看低一頭。”
周硯聽到這兒,有些不自在地擺手,說:“阿姨,我現在孟知也不晚,而且我不覺得二婚有什麼不好的,我和我爸媽都很喜歡孟知,沒有任何對她不好的看法。”
不過他說完,頓覺自己的話有歧義,什麼叫“我和我爸媽都很喜歡孟知”,他趕緊解釋說:“不是,我的意思,孟知很好——”